提親禮,祁家布的是家宴。
因為是領證后再補流程,順序顛倒,所以這次并未大張旗鼓邀請旁的賓客。
樓家給的聘禮自是挑不出病。
也是在用這夸張陣仗,昭告所有人,他們對黎枝這個兒媳的喜與重視。
蘇桑將婚書帶了過來。
算是將提親和定親兩個流程都補全。
紅婚書,金墨題字。
兩姓聯姻,一堂締約。
樓宴京飛快地在婚書上簽了名,隨后便轉眸看向黎枝,盯著手里端著的筆。
黎枝沒有簽得那麼干脆利落。
用指尖輕敲筆桿,時而又歪頭,抬手將筆拿到邊,用齒尖咬著筆尾的位置,也不知道究竟在思索什麼。
樓宴京都快被氣笑了:“怎麼回事?枝枝大小姐,你該不會現在想反悔?”
黎枝眸輕睨:“才不是。”
收回視線看著婚書上的那句:兩姓聯姻,一堂締約,良緣永結,匹配同稱。
兩姓聯姻……
兩姓。
只是在落筆時,忽覺自己沒有姓氏。
回祁家后,其實祁鶴卿也有旁敲側擊地問過黎枝要不要改回祁姓這件事。
當時的黎枝是不想的。
但又怕爸爸媽媽為此傷心,以為還沒接祁家,便從未正面回答。
其實當初只是覺得。
姓氏好像沒有多麼重要,此前在祁家族譜里的名字甚至都是妤兒,但哪怕只是小名也不影響爸爸媽媽為了族譜。
原本只想做自己。
只做黎枝。
再也不要做誰家的黎枝。
所以才從來沒談過要改姓氏的事,就這樣跟祁鶴卿和郁蘭瓷敷衍過去。
但如今看到這行婚書。
忽然覺得,兩姓聯姻有著一種強烈的宿命,像是命中注定的歸宿。
而現在。
祁樓兩家聚在一起為他們補齊提親禮,卻好像還沒真正為祁家人。
可樓宴京卻不知道黎枝在想什麼。
他眼睫垂斂,看著黎枝表變幻莫測,時而糾結,時而猶豫的,似是一副本不想簽下這張婚書的模樣。
樓宴京握著筆的指骨收。
他將筆放在筆山上,雙臂撐著桌案傾湊近:“黎枝,你要是敢現在反悔,我就抓著你的手你簽下這份婚書,就算是真玩兒強取豪奪那套也不可能放過你。”
反正現在也沒有喜歡別人。
那他就不妨惡劣點。
黎枝:“……”
頗有幾分無語地看向樓宴京,也不知道他腦袋里面到底在想什麼。
“我反什麼悔?”黎枝掀起眼睫,“簽婚書反悔,那民政局能同意我反悔嗎?”
自然是不可能的。
黎枝瓣輕撇:“我只是在想,在婚書上簽什麼名字比較好……”
得想想辦法給自己取一個。
樓宴京斂著眼皮睨,沒好氣道:“那你就直接寫,樓宴京的老婆。”
黎枝懶得搭理這個稚鬼。
咬著筆頭繼續想,思索的時間越長,樓宴京的心越像是被架在火上烤。
反了天了。
這個人到底在想什麼。
不會還在想傅硯澤那個死裝男吧?
樓宴京單臂撐著桌案,單手掐腰,抬起下頜向窗邊,剛好看向樹枝上的王。
王歪著紫白的腦袋。
眨著又圓又黑的眼眸也瞅著他。
一人一鳥,大眼瞪小眼。
樓宴京立即又將視線收斂回來,便見黎枝端起筆好像終于準備簽字了。
兩人在這里簽婚書。
長輩們倒是沒在旁邊看著,只覺時間差不多了,郁蘭瓷輕快地踩著高跟鞋走過來:“婚書還沒有簽完嗎?”
玩笑道:“妤兒寶貝,你要是后悔了咱就不簽,樓家那邊媽媽保管給你擺平。”
“哎哎哎!擺不平啊!”蘇桑連忙攔人,“娶不到兒媳我絕對會跟你撒潑!”
郁蘭瓷彎眸笑,姐妹倆鬧起來,你一句我一句的吵,像小孩似的,哪有半分為人母的世家主母樣兒。
倒是郁蘭瓷方才給了黎枝靈。
就在這邊歡鬧時,猶豫了許久的黎枝終于將婚書簽完了:“我寫好啦。”
輕快的語調最先吸引樓宴京。
那個男人幾乎立刻手,便將婚書抓了起來,嚴謹仔細地檢查著。
卻在看見上面的名字時有分秒怔忪。
樓宴京轉眸看向黎枝,便見半倚著桌案,單手撐桌,笑眼彎彎地歪了下腦袋,側的那只步搖珠串跟著微晃。
郁蘭瓷也湊熱鬧著走了過來:“簽好啦?讓我也欣賞一下唄。”
說著便含著笑意探過視線。
倒是樓宴京,沒再抓著那張寶貝婚書不放手,張到收的眼瞳也跟著松開,反而主將婚書遞到郁蘭瓷手里。
郁蘭瓷笑盈盈地接過來看。
視線下落,卻就在看見落款的名字時,靈的眸也跟著滯了一瞬,隨后有些驚詫地抬眸看向黎枝。
郁蘭瓷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連忙去將正在跟樓梟聊天的祁鶴卿抓了過來,手里婚書都拿不穩:“老公,你快看看我是不是看錯了?”
“什麼?”祁鶴卿手里還端著茶碗。
都沒來得及放下,便忽然被郁蘭瓷扯了過去,目順著的指尖落在婚書。
只見簽名——
一側是樓宴京囂張的龍飛舞。
而另外一側,娟秀溫婉的小字,落的卻不是黎枝,而是出乎意料的三個字——
祁妤枝。
始料不及的祁鶴卿都跟著怔了下,他指尖扣摁著茶碗蓋,抬眸看向黎枝。
而黎枝淺笑地看著兩人,語調里還頗有幾分驕傲:“怎麼樣?我是不是天才?這個名字應該很好聽吧?”
“什麼名字啊?”祁嘉澍吊兒郎當地溜達過來,雙手抄著兜走出二五八萬的氣質。
他玩世不恭地躥過來湊熱鬧。
也不知道這幫人在瞅什麼,就抻著脖子朝那婚書上探了一眼。
接著就是一句國粹:“臥槽祁貝貝!你快點過來看!”
他轉就去抓準備喂鳥的祁逾白。
讓他趕一起來看妹妹給自己冠上家姓改的名字,恨不得普天同慶。
郁蘭瓷幾乎瞬間淚水盈眶,激得又快哭出聲來,手便將黎枝摟進了懷里:“好聽的!祁妤枝……寶貝,真的很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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