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林青問什麼、怎麼喊他，埋首在頸旁的那人就固執又聲啞地一直重復這三個字：對不起。

問不出緣由，又擔心他到底出了什麼事，林青也慌得快哭了。但只能一邊輕輕安地拍著唐亦，一邊隔著他問唐紅雨：“他這是怎麼了？”

唐紅雨回神，敷衍地答：“我也不知道，我們兩個之間真的沒什麼姐弟分……”對上小菩薩紅眼角和漉的茶瞳，唐紅雨慢慢咽下話，苦惱地了頭發，“我要是沒猜錯，應該和孟江遙有關系。”

林青出有的慌張：“對他做什麼了？”

唐紅雨說：“那倒不是，反過來的。”

林青：“？”

唐紅雨：“好像是你和你那個劇團去外地錄節目那天吧，唐亦不知道發什麼瘋，回唐家把孟江遙的花房點了。”

林青一怔。

過去幾秒，林青像是突然想到什麼，輕攥起手指，垂下眸子向前的人。

醉得昏沉的唐亦還在低聲重復著“對不起”。

林青聽得心里酸的疼：“沒關系，唐亦，”更用力地抱住他，輕聲說，“那不是你的問題。”

“……”

唐紅雨眼神一，表微妙地打量過兩人。但最終沒說什麼也沒問什麼，只當自己沒聽見了。

唐亦醉得實在厲害，毫無“姐弟分”的唐紅雨第一時間表示了絕不收留的意愿，林青只得簡聽濤幫忙把他帶回家里。

等送白思思和簡聽濤離開，林青回到家里，就發現某人已經從沙發上下來了。

他坐在茶幾旁的地瓷上，烏黑的卷發垂搭過冷白的額，被酒熏染泛紅的眼角著凌厲又艷麗的。

扁扁的洋酒瓶被他舉到燈下，琥珀的酒漿漾著晃眼的。

林青無奈地著他。

想明天等這人清醒以后，一定要和他約法三章，這些傷的壞習慣果然不該太縱容，應該幫他改掉。

林青低頭看了一眼上，雪長仍沒換下。不過比起服，還是要先按唐紅雨教的，給他煮上解酒湯。

林青想著就轉，要往廚房走。

“……小菩薩。”

后突然傳來低低啞啞的一聲喚。

“？”

林青停住，回眸。

靠在茶幾旁的那人早掉了西裝外套，只剩一件單薄襯衫松垮褶皺地掛在上。

黑發下眼瞳烏黑，在他眼底恍惚著，斑駁陸離。

怎麼看也不像清醒模樣。

“別走。”

他啞著聲又喊一遍。

“小菩薩。”

林青：“我去給你煮湯，很快回來。”

“……”

那人眼睛黯下去。擱在支撐起的長膝上的那只手抬了抬，被他攥著的那只洋酒瓶朝舉起來。

像個敬酒的姿勢。

林青無奈，剛要收回眼轉，就見他手腕一翻――

“嘩啦。”

半瓶琥珀的明酒漿，順著他微卷的黑發，澆在冷白的臉龐，脖頸，鎖骨上。

第58章 種蓮花

白薄襯衫被酒澆得，底下半顯，黑西裝長也沒能幸免。

烏黑的卷發狼狽地耷下來，翹著發尾在那人冷白的額上。比發更黑的是他的瞳，幽黑到極致反起一點熠熠的亮，明明眼睫上都沾了細小的珠子，可他還是一眨不眨，固執著。

林青從懵在原地的呆滯里回神：“唐亦？”

慌忙朝客廳里跑過去。

眼見林青影漸近，始作俑者毫無犯錯的自覺，還坦地朝出手。

像想要拉住。

林青沒顧得理他，先轉到客廳角落的長柜前，拉開最下面的屜，從里面拿出雪白的巾。

回來的林青蹲到唐亦面前，抬手想給他先頭發。

可是還沒落上去，就被唐亦攥住手腕：“不能。”

“唐亦，你這樣會冒的。”那人意識不清，力道卻一點沒，林青掙了幾下也沒能掙開。

“不會。”酒醉的人格外固執。

林青實在拿他沒辦法了，只能輕著聲哄問：“為什麼不能？”

“太干了。”

林青：“你口了嗎？我可以幫你倒水。”

唐亦搖頭，眼神里看起來半點清明不存，攥著手腕的修長指節倒是一也沒松開。

林青絕地放棄掙扎：“那你這是在做什麼？”

那人猶豫了下，難得配合，緩緩地說：“澆花。”林青一怔：“澆……花？”

“嗯，”唐亦點頭，“我在，種蓮花。”

林青聽得更茫然了：“為什麼要種蓮花？”

“……”

那人沒答這句，睫一掃就低垂下眼去，看著整個人也有點萎靡，不知道是困了還是醉意又上來了。

林青正在想這是不是孟江遙傳給孫子的奇怪好時，就聽見低著頭的唐亦好像咕噥了句什麼。

“唐亦？”

林青沒聽清，扶著他的手往前俯了一點。

“種蓮花，”那個啞啞的聲音終于清晰了，“小觀音和小菩薩，都喜歡蓮花。”

“……”

林青怔住了。

好幾秒過去才回過神，直回。明明是覺著好笑的，但不知道怎麼了，林青就沒忍住紅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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