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團長辦公室里，向華頌給林青斟上茶，苦笑著嘆。

“不過林老師你帶去參加節目的那些小演員，比起走前倒是沉著很多了啊，我看回來以后，安生他們練習態度都更扎實了。”

林青接過茶盞時道謝，淺嘗一口就放下了：“有進步就好，我也想借這次機會在團里考察一下。”

向華頌：“你的意思，是想收幾個正式的徒弟？”

“嗯。”林青點頭，“基本功和唱念做打是可以大課教授的東西，但更深的層次，像昆曲演員在某一折戲里的音韻和用氣如何、咬字如何、起‘范兒’又如何，這些終歸是要一對甚至一對一仔細地言傳教的東西。”

向華頌目微微閃爍了下，似乎想說什麼，又有點遲疑。

林青看出來：“向叔，您有什麼話和我直說就好，不用拘泥。”

向華頌：“我也不瞞你，其實從你在我們團里任職出演的消息傳出去以后，就有不人慕名而來，想送他們的孩子來拜到你門下。”

林青有些意外：“之前沒有聽您提過。”

向華頌說：“是，我之前總覺著青你名氣輩分都高，但畢竟還年輕，這個年紀的多數人更看重個人發展。而且以你的子未必想要這種束縛，所以我就一直沒答應過，也沒讓他們拿這些事來煩你。”

林青淡淡地笑：“個人發展和傳道業不相違背，我也不會敝帚自珍。”

“是啊，”向華頌笑起來，“你帶他們去節目說的那些我都聽團里幾個孩子說過了，這才覺得是我太狹隘了。”

林青搖頭：“向叔也是為我著想。”

向華頌：“既然你確定要收徒，那我會讓人把這個消息從私人渠道散出去。”

林青不解抬頭：“？”

向華頌苦笑道：“團里的好苗子沒那麼多，這個我還是有數的。你肯收徒，就算只是機會，也一定有人愿意來試試的。”

林青遲疑：“我沒關系，但如果不是劇團的……”

向華頌坦然地說：“如果真被你收徒，那師父在哪兒徒弟在哪兒，這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

對上一貫憨厚的向華頌笑臉里的老戲謔，林青也不垂眸，莞然而笑：“我明白，這件事給您安排。”

向華頌：“沒問題，你等我信兒吧。”

之后，林青和向華頌又談了一些關于劇團發展和規劃的事，包括林青之前唐亦啟發的良競爭方面的思考問題。

下午過半，向華頌接了通電話要出去，林青也起告辭。

不過在走到門口時，向華頌又突然想起什麼，遲疑地問：“青，湯集團唐總那邊，最近怎麼樣了？”

“嗯？”

林青回眸。

向華頌說：“我前兩天和幾個老友聚了聚的時候聽他們聊起來的，都說是唐家又冒出來個新繼承人還是什麼的，只不過還在國外……”

聽到向華頌提唐S，林青眸子里的緒微微繃。

向華頌見狀以為是自己說錯話了，連忙解釋：“我不是想向你打聽什麼事的意思。之前咱們團里都對唐總有誤會，而眼下看，在劇團建設方面他真的是用了心了，所以我擔心他那邊的況，才想問問你。”

林青黯下眼，輕搖頭：“他最近很忙，他特助說有合作方因為這件事的流言出爾反爾取消合作，責任牽連很廣，弄得項目組里焦頭爛額……所以我最近沒有打擾過他。”

向華頌：“這種時候怎麼能算打擾？”

林青怔過去。

向華頌察覺自己語氣急了些，老臉一紅，松下語氣：“我也是聽團里小演員說，唐總忙那樣還專程去到A市陪團里一起錄演出賽，要真按你的想法，那參加節目你也忙，他在的時候難道也是打擾你？”

林青搖頭：“當然不是。”

“這不就行了？”向華頌說，“我之前就跟你喬阿姨提過，你這孩子哪里都優秀，就是子太淡；教養極好，但人世故和方面接近一竅不通――你換位想想，唐總那個脾，這種時候但凡稍能空閑休息些，一定最想見著你了吧？”

林青怔然：“這樣麼。”

“可不是？”向華頌說，“你也不能因為他瘋――咳，活潑、活潑了些，就總等著他奔向你啊。”

“……”

林青從小沉心昆曲，父親去世后，母親很快也神失常。再后來背井離鄉在異國陪母親治療，更沒人顧得教這些事。

此時聽向華頌說，才若有所悟，微蹙起眉心輕輕點頭：“謝謝向叔，我懂了。”

“那就好。你先回去吧，我也得趕去一趟。”

“嗯。”

林青在劇場后臺斟酌了好久，才終于拿來手機，一字一思索地編輯好一條信息，給唐亦發過去：

[你今晚的晚餐有安排嗎？]

放下手機后，小菩薩輕輕松出口氣。思來想去，還是擔心會打擾到他的工作，所以一起共進晚餐應該是最合適的……吧？

沒談過也沒喜歡過別人的小菩薩不確定地想著。

林青還在認真地細想如果唐亦有時間，那要帶他去哪兒吃晚餐的時候，劇團前臺方向跑過來一個腳步聲：“林老師，林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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