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同樣。

林青見護工帶回晚餐，就從椅子里起，準備告別。

護工放下手里餐盒，玩笑道：“林小姐，護士站的一個小護士剛才見著還問我呢，說你那位朋友怎麼這個月都沒來了？”

“朋友？”

林青拿起大的手一停，茫然回眸。

“對啊，就上次我跟你說的那個，脖子上纏著繃帶的朋友嘛。”杜阿姨笑著比劃了一下脖子，“那之后他來了好幾回呢，每次都是戴著帽子口罩、還纏著繃帶來的。”

林青回不過神：“他……一直有來？”

“是啊，你朋友沒跟你說嗎？”

“那你這朋友可真是個怪脾氣，不過現在的小姑娘都喜歡這種是不是？”杜阿姨笑道，“護士站好幾個小護士見過他，說雖然看不見臉，但見他眼睛長得特漂亮，聲音還好聽，總問我你是不是認識哪個大明星。”

林青淡淡垂了烏黑的眼睫，手指在大上慢慢攥。

眼睛確實漂亮，聲音也確實好聽，無論走到哪兒，總有很多孩子的視線追著他。

而他總是懶洋洋的，誰也不看，誰也不理，就著一個人逗。

從前就這樣。

可他以前從來沒像現在這樣對張揚又放肆過，那雙黑漆漆的眼睛開始一眨不眨地睨著，妖孽又恣意，好像恨不得把那里面污黑的、泥濘的、猙獰的，全都鋪給看。

那些洶涌的和緒會像一一無形的線，攀爬上的腳踝，糾纏住的小，然后貪婪地把拖進他心底那個深不見底的黑里去。

……就像那天一樣。

“林小姐，你不喜歡那個來探訪你母親的人嗎？”

林青被回神。

護工似乎察覺什麼，遲疑道：“如果他不是你朋友，而是什麼危險人的話，那我下次就讓護士攔著，不讓他再進來了。”

“沒有……”林青松開被自己攥的大，淺淺地笑，“他脾氣有點差，但人很好。”

“這樣啊，”護工點頭，“哦對，他脖子上纏著的繃帶是過手嗎？我看他來了一個月，好像一直都沒拆。”

林青一默，眼睫掃下。

不喜歡撒謊，但那條紅刺青下的疤痕，又是怎麼都不愿意提起甚至回想的事。

護工阿姨看出為難，笑著擺了擺手：“不方便就不用說，就是替護士站那幾個小姑娘問的――別看你這朋友來這麼多次統共沒說上三句話，但護士站好幾個小姑娘對他印象可深了呢。”

林青垂著眼，眉眼安靜得清雅溫和，淺笑也由衷：“嗯，他很討孩子喜歡。”

護工阿姨樂了：“可不是，哎，他現在是單嗎？”

林青怔了下：“應該……”

“不是。”

林青后，門口突然響起聲拖得冷淡慵懶的調子。

林青眼睛微微睜圓了，沒回頭。

病房門外，戴著帽子口罩的男人也不在意，邁開長，懶洋洋地踱進去，在林青側停下。

他半低了，手往林青薄肩上輕輕一搭，然后懶垂下眼睨著。

隔著黑口罩都能聽得出那人聲音里磨得輕懶低啞的笑。

“他不是有主了麼，小菩薩？”

第33章 敗度，縱敗禮

沒想到前一秒還在話里談論的對象突然就出現在面前，杜阿姨著實驚了一下。

目順著來人那標志的頸前繃帶落下，看見他似親地搭在林青肩上的手――

著冷白的修長指節懶散地垂著，指腹若有若無地著林青大領上的寶石針。

竟分不清哪個更像件藝品。

難怪護士站的小姑娘都喜歡。

杜阿姨心里想著，面上帶起笑：“林小姐，您先陪朋友，我過去給您母親布上菜。”

林青回神，點頭：“麻煩您。”

“林小姐這是說的哪里話，這不是我的工作嘛。”對方朝兩人笑笑，轉走開了。

杜阿姨一走，林青就淡淡垂了眼，聲音也輕：“這里是病房。”

唐亦：“所以呢。”

“……唐先生。”

林青眼簾輕起來，目落在前，那枚被當“替代品”調戲似的輕撥著的寶石針上。

思考了好幾秒，林青才斟酌到一個不會太傷人但也能教他知道輕重的詞：“自重。”

唐亦聽笑了。

他也沒想到小觀音微繃著細白漂亮的臉蛋，嚴肅認真地想了這麼長時間，換旁人都該罵一大段了，卻只憋出這麼兩個字來。

怎麼聽怎麼好欺負。

只差把“我不會罵人”“你隨便欺負吧”寫在臉上了。

林青被他笑得莫名。

尤其這人得近，隔著薄薄一層黑口罩，自帶磁又抑得微啞的聲音直往耳朵里鉆――

“我從來不知道自重，不如小菩薩教教我吧？”還越越近。

“……不教。”

知道等不到他自重了，小觀音自己走到一邊，不讓他靠。

唐亦指間一空。

他低下眼，虛握了握空落落的掌心，眼睫好像抖落一點蒼白的緒。但也只那一秒，散漫的笑就回到他臉上。

唐亦走上前，手里提著的袋子放到桌上，袋口一松，幾顆鮮紅水潤的荔枝滾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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