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軍區大院低調沉穩的宅邸，燈火通明。

一大家子熱熱鬧鬧。

謝忱沒參與這熱鬧，兀自坐在一側刷著手機。

手機涌出不祝福短信，卻始終沒有姜嫄的。

今天過年，一大清早他就給姜嫄發了消息。

卻遲遲沒有回復。

窗外絢爛的煙花在夜空綻放，發出‘嘭嘭’的沉悶聲響，震耳聾。

姜嫄陪林看了會兒春晚，自打過傷后，林不像以往能熬夜。

天氣冷，晚睡傷口總要作痛，姜嫄催促去睡覺。

獨自一人收拾干凈屋子，洗了澡回到房間。

看到手機里祝福消息，姜嫄一一回復，直到回到謝忱時，頓了許久，最終劃了過去。

-

時飛快。

寒假悄無聲息溜走，轉眼又是開學季。

一整個寒假，他沒有等來姜嫄的一條消息，也未見過的面。

他從未這麼期盼開學。

高二下學期，開學第一天，他沒有看到姜嫄，卻看到了姜嫄的那個發小。

熙熙攘攘的報到窗口，里氣的男人替姜嫄繳完費，拿著寫著姜嫄名字的表格，躬著在一旁填寫。

填完之后打了個視頻給姜嫄。

“是這麼填？”男人問。

視頻那頭傳來孩清泠泠的聲音，“對，回頭表給我們班主任，我們班主任姓柳。”

男人吊兒郎當的嗯了聲，“我可是一大清早從被窩爬起來，就來排隊給你辦這事了，給你這麼使喚，可記住了，想好回頭怎麼報答我。”

視頻里背景音很嘈雜。

孩一點不他恩綁架，慢悠悠地道，“我但凡能報答一點，也不至于一點報答不了。”

陳風向被這無賴的話氣樂了，“行，你也就會榨我。”

視頻那頭已有人在喊，只聽姜嫄應了一聲。

對男人道，“開拍了，不說了，你今天起碼起到個造型上的作用，回頭請你吃飯。”

陳風向:“……”

謝忱將兩人的對話盡數收耳中。

面平淡，心中千回百轉，有種他自己都說不清道不明的惡劣緒，將他平靜的心掀起波瀾。

他很討厭這個發小。

從第一眼看見時就不喜歡。

一看就很不靠譜，姜嫄卻似乎很信任他。

漆黑的眸銳利無比，直勾勾的盯著那個男人。

陳風向掛了視頻，一抬頭就看到了一道倨傲的影。

迎上他敵視的目，陳風向愣了下，隨后角弧度加大。

點開姜嫄微信，當著謝忱的面，按住語音故意道，“一頓可不夠啊，我早起了兩個小時，得兩頓。”

消息發出，對方甚至挑釁的沖他笑了笑。

姜嫄不回復他的消息，卻能回復發小的。

可見并不是沒有看見。

只是不想理會他罷了。

期待的心，如被浸冰冷的水里。

學校課業繁忙，期間參加了大大小小的數個競賽。

姜嫄忙，他同樣很忙。

轉眼高二下學期過去。

不知不覺中邁高三。

教室所有人皆被考試折磨的安靜如。

堆積如山的書本與資料，將課桌淹沒。

在高考前夕，他已提前拿到了藤校offer與國清大的保送名額。

得到這個消息，他并沒有想象中開心。

五月立夏，熠熠，蟬鳴聲聲。

學校拉起了高考沖刺的橫幅，倒計時僅剩26天。

氛圍凝重而繃。

按理來說，他已不需要再來上課。

但他仍按時按點，如期出現在教室，跟所有備戰高考的學生一樣，該聽課聽課，該做題做題。

學習這回事，從小到大對于他來說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解開一道又一道的難題，能讓他產生無可比擬的愉悅。

偏偏他覺得最放松解的事，現在卻讓他莫名焦躁。

明明他已不用為考試心，但卻比讓他自己高考更為焦慮不安。

除了上課時間，姜嫄忙的見不著人影。

這麼重要的人生大事，似乎一點不放心上。

他不知道理想院校是哪一所，萬一不是清大，不是在B城，他們還能再見嗎？

-

夏夜微風細語低。

千戶巷這片燈稀薄，看天空竟能看見漫天星。

夜深人靜，姜嫄走進千戶巷時，在破舊的樓棟單元門口看到了一抹修長清傲的影。

年著寬松的黑T恤，同長，襯的冷白如玉，微弱的燈勾勒出他的形，如金尊玉貴的鶴，誤了沼澤，說不出的違和。

不知他等了多久。

姜嫄眉梢輕挑，有些詫異這麼晚，竟然會在這兒見到他。

“你怎麼在這兒？”

他垂眸看了眼時間，已深夜12點。

漆黑的眸里涌著說不明的緒，不答反問，“你每天都這麼晚嗎？”

對上他的眼，姜嫄怔了下，一個念頭從腦中浮現，心中微凜，半開玩笑道，“小謝同學，別告訴我你從放學一直等到現在。”

謝忱間微滾，聲音很輕，“不然呢？我發消息你回我嗎？”

姜嫄想起從上回刻意結束對話的消息后，便有意無意的避著他。

就連他那句‘新年快樂’都靜靜地躺在對話框里，更別提后面他發的數條問想報哪里的學校。

一個是太忙無暇顧及，更多的是怕管不住自己的心，變像姜明義一樣的人。

錯綜臟的巷道，年干凈的如初鋒芒的太。

覺得他沒意識到是什麼樣的人。

也沒意識到靠近一個如無底一般原生家庭的生，會讓他的生活變什麼樣。

他好像意識不到危險。

謝忱收了全部散漫，認真的凝著的眼睛，“姜嫄，你想不想出國，有沒有心儀的學校，我們一起，費用的事你不用擔心。”

“或者國也行，你想報考什麼學校？”

浩瀚的夜空，將星星越推越遠。

污濁的巷子，年與隔著輕的風相。

姜嫄看著他真摯的眼，輕嘆了口氣，直截了當，“我們不合適。”

緩聲繼續，“你還不明白嗎？我只是你漫長人生里微不足道的一小段曲，我們有各自的路要走。”

從未用這樣的語氣跟他說過話，謝忱心猛然了下，嚨發干，“……就只是做朋友也不行嗎？”

姜嫄勾著，仿佛沒有什麼煩心事一般揶揄，“朋友界限在點到為止，不用非得跟我上同一個學校。”

心思被輕而易舉的破，謝忱抬眸看著，眸中有水閃過。

他輕笑了聲，嗓音著抑的消沉，“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