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兒剛剛說去小廚房給您取新熬的燕窩……”

柳氏深吸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對著銅鏡理了理鬢角，又整了整襟。

當轉過時，臉上已恢復了幾分慣常的溫婉，只是眼神深藏著冰冷的算計。

對劉嬤嬤吩咐道：“去，就說我有急事，立刻把喜兒回來。”

……

當喜兒趕回芳菲閣正廳時，柳氏已經端坐在主位之上，的姿態看起來閑適，眼神卻像淬了毒的針，牢牢釘在喜兒臉上。

“娘娘，您找我？”喜兒看著柳氏不同尋常的神，心頭莫名一，怯生生地問道。

柳氏抬眸，角勾起一抹極盡溫的弧度，卻讓喜兒到遍生寒。

“喜兒，”的聲音輕得像羽拂過，“你跟在我邊伺候，有幾年了？”

“回娘娘，有三年了。”喜兒的聲音控制不住地發。

“三年，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了。”柳氏手里把玩著一金簪，話鋒陡然一轉，如同毒蛇吐信，“你那個在城外莊子上養病的妹妹，小名囡囡的吧？今年該有七歲了？聽說前些日子染了風寒，如今可大好了？”

喜兒的臉在剎那間褪盡，變得慘白如紙，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柳氏滿意的欣賞著瞬間崩潰的表，臉上的笑容愈發溫：“今日清梧苑那邊，靜鬧得很大呢。殿下雷霆之怒，總要有人出來擔下這個罪責。”

緩緩站起，走到喜兒面前，微微俯，用那支冰冷的金簪輕輕挑起喜兒的下，迫使仰頭看著自己，聲音得極低，字字如冰錐刺骨：“左右那毒也是你親手下的，你若肯認了這樁事，我對天發誓，必保你妹妹囡囡平安長大，食無憂，將來還能給尋個好人家。你若是不認……”

輕笑一聲，那笑聲在寂靜的廳堂里顯得格外瘆人，“囡囡才七歲吧？天真爛漫的年紀，莊子上井水可是深得很，也冷得很。”

“噗通”一聲，喜兒渾力氣被瞬間干，整個人癱在地，淚水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涌而出。

仰著柳氏那張麗卻如同羅剎的臉，嚨里發出嗬嗬的悲鳴，最終，認命般地將額頭重重磕在地上，泣不聲：“奴……奴婢……明白了……娘娘……求您……信守承諾……”

……

清梧苑的正院中，氣氛凝重得如同灌了鉛。

蕭景明面沉如水，周散發著駭人的低氣，正在厲聲盤問跪在地上的廚娘。

沈清梧依舊立在廊下，冷眼旁觀，仿佛這件事從一開始就與半點關系都沒有。

“是喜兒姑娘！”一個廚娘被蕭景明的威嚇得魂飛魄散，伏在地上抖得不樣子，竹筒倒豆子般代，“今兒個天還沒亮，就來了小廚房！說是奉了柳側妃的囑咐，特意來叮囑小的們，王妃娘娘近來胃口不佳，偏好辛辣口味，讓在做水晶餃的蘸料里多放些提味的番椒！還親手把一包番椒給了掌勺的張娘子，說這是側妃娘娘好不容易尋來的好料，務必用上……”

沈清梧聞言，邊逸出一聲冰冷的嗤笑：“偏好辛辣？呵，闔府上下誰人不知，我滴辣不沾！這點子‘偏好’，柳氏倒是比我自己還清楚？”

蕭景明的臉已經沉得如同暴風雨前的墨云，額角青筋跳。

“殿下。”沈清梧清越的聲音再次響起，目掃過院門方向，“既然此事已牽扯到柳氏的丫鬟，干系重大。為示公允，也免柳氏事后憂心，不如請一同前來，當面分說清楚為好。”

蕭景明深深看了沈清梧一眼。

“去，請側妃過來！”

……

不多時，柳氏裊裊婷婷地走進清梧苑。

顯然是心收拾過，褪去了華服珠翠，只穿著一淡得近乎素白的輕紗襦，發髻間僅簪了一朵小小的素絹花，脂薄施，眉宇間籠著一層恰到好的驚惶與無辜，顯得格外弱可憐，惹人憐惜。

“殿下……”怯生生地喚了一聲，聲音如同驚的小鹿。

目掃向前些會已經被帶來的喜兒時，柳氏的聲音頓住了，似乎是不明白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柳氏，”蕭景明的聲音冰冷得不帶一溫度，“你的丫鬟涉嫌下毒謀害王妃。此事，你可知？”

柳氏像是被這嚴厲的指控嚇壞了，猛地用帕子掩住，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眼中瞬間蓄滿了淚水，難以置信地看向喜兒：“天哪！怎……怎會如此！”

轉向喜兒，聲音里充滿了痛心和失，淚水恰到好地落，“喜兒你糊涂啊，我平日待你不薄，你為何要做這等事？”

喜兒絕地抬起頭，對上柳氏那雙看似含淚、實則暗藏無盡威脅與警告的眸子。

想起了囡囡天真爛漫的小臉，想起了那口冰冷的深井……閉上眼，再睜開時，只剩下空的死寂和認命的麻木。

伏下，聲音嘶啞而平板：“所有的事都是奴婢一人所為，奴婢嫉妒王妃娘娘獨得殿下恩寵，心生怨毒，所以才鋌而走險，起了歹心，從外頭買來了毒……”

柳氏心中大石落地，正要順著話頭，做出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姿態再添一把火——

“一派胡言！”沈清梧清冷的聲音如同冰玉相擊，驟然響起，瞬間打斷了喜兒那百出的供詞。

向前一步，目如炬，直刺喜兒：“你一個小小的婢，無無基，哪來潑天的膽子謀害王府主母？更遑論那見封的劇毒？王府門森嚴，你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從外面買來？說！到底是誰指使你？毒藥又是從何而來？”

柳氏被沈清梧這突如其來的凌厲打斷弄得心頭一跳，暗不好。

喜兒也被這連珠炮般的詰問問得啞口無言，眼神慌地閃爍。

這主仆兩人的反應本瞞不過上座的蕭景明和沈清梧。

開口前，沈清梧看了一眼蕭景明。

“去，搜側妃的院子，想必那毒肯定不止今日的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