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名為酒井忠勝,擔任幕府老中(統領全國政務,幕府最高職,相當于宰相),號稱是是德川幕府此時的‘諸葛亮’。
這位權傾朝野的老者,環視著一張張驚惶失措的臉,眼神中著一不同尋常的決絕。
他一字一句地說道:“吵鬧有什麼用?戰,是死路一條;降,是全族死絕;逃,又能逃到哪里去?”
整個大廳瞬間安靜了下來。
“向大明求援!”
酒井忠勝揮舞著拳頭,眼神中著狂熱。
“酒井大人,您瘋了嗎?”
一名氣方剛的旗本武士激地吼道。
“向明國求援?”
“那不是引來另一頭猛虎嗎?”
“這幾年,我們被明國欺凌的還不夠慘嗎?”
……
“沒錯!”
另一名大名也尖銳地附和道:“大明憑什麼幫我們?他們恨不得我們和建奴同歸于盡,好坐收漁翁之利!此舉無異于與虎謀皮!”
反對之聲此起彼伏,幾乎要將酒井忠勝淹沒。
德川家的面目變得猙獰起來。
他忘不了父親死前的忠告,也忘不了自己被福壽丹(逍遙丸)掌控的屈辱。
如今再去向明國求援,無異于與虎謀皮。
“都住口!”
酒井忠勝用盡全力氣,嘶吼道:“能降服惡鬼的,只有天神!”
“你們忘了,那些建奴為什麼來到㹻國?”
“是因為大明!對我們而言如同惡魔一般的建奴,在大陸上,幾乎被大明滅族!”
“如今,能阻止惡魔的,只有大明!能救我大和一族,能救德川家的,也唯有明國的那位謫仙人!”
酒井忠勝轉過,對著德川家,緩緩跪下,重重叩首。
“將軍大人!”
酒井忠勝蒼老的聲音帶著哭腔,回在空曠的大殿里。
“為了㹻國,為了大和一族,請您決斷!現在只有向大明求援,我們才有唯一的活路!”
德川家心中的怒意漸漸消散。
他緩緩地抬起頭,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首席老中,又看了看下方一張張絕而又期盼的臉,哆嗦了半天,那曾經屬于他的威嚴和銳氣,已經然無存。
如今這局勢,與虎謀皮,總比被惡狼吞掉要好啊!
況且自己又不是第一次跪了,頂多是多跪一次而已。
跪著跪著,也就習慣了。
德川家像是用盡了全的力氣,從嚨里出了兩個字,輕得如同夢囈,卻又清晰地傳到了每個人的耳中。
“向宗主國求援!”
德川家說完,絕地閉上眼睛。
新宿苑。
這里莊嚴肅穆,與城中其他地方的混仿佛兩個世界。
自從上次劉宇亮和王家楨出使㹻國,就有一支由大明員、衛隊、錦衛組的使團,常駐在㹻國。
職責與后世的使館差不多。
不過多出兩樣任務,一是負責向㹻國權貴發放‘福壽丹’。
另外就是刺探報。
首席老中酒井忠勝,在江戶大批員、武士陪同下,來到苑。
酒井忠勝去了象征份的華麗羽織,換上了一最卑微的素,花白的頭發散地披在肩上,仿佛一個即將走向刑場的囚徒。
他走到那閉的朱紅大門前,看著苑中飄揚的大明國旗,眼神復雜到了極點。
然后,他整理了一下袍,對著大門,緩緩地、決絕地雙膝跪倒。
咚!
酒井忠勝的額頭,地、沒有一隙地在了冰冷的石階上,以最卑微的五投地之姿,長跪不起。
周圍死一般的寂靜。
所有㹻人都屏住了呼吸,看著這屈辱又充滿希的一幕。
這是整個國家的尊嚴,在為生存,做著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努力。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太從正午慢慢西斜。
酒井忠勝就那麼跪著,如同一座石雕,一不。
終于,苑那厚重的大門,“吱呀”一聲,緩緩打開了一道隙。
一名穿著大明文服飾的年輕小吏,出現在門后。
“你有何事?”
小吏甚至沒有完全走出來,只是倚著門框,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跪在地上、權傾㹻國的老人,仿佛在看一只螻蟻。
酒井忠勝猛地抬起頭,布滿皺紋的臉上已是老淚縱橫。
他用盡全的力氣,對著那道門,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懇請天朝上國出兵,救救㹻國吧!”
苑大門敞開,那小吏走了出來:“茲事大,誰敢擅自做主?㹻國應當派出使臣,前往大明才是正理!”
說完,小吏徑自回去,苑大門再次閉。
酒井忠勝喜不自勝,連忙從地上站起來,屁顛屁顛地趕往幕府。
德川家連夜召開了急會議。
就在剛剛,又有噩耗傳來。
京都淪陷了!
京都,不僅是㹻國歷史名城,還是天蝗的居住地,曾經的政治和文化中心。
如今幕府將軍獨掌大權,天蝗和皇室也都遷居江戶。
然而京都對㹻國依然有著非比尋常的意義,有如南京之于大明。
京都被建奴攻陷,對㹻國造的震可想而知。
德川家面如死灰。
一眾老中、大名們噤若寒蟬。
室的氣氛抑得讓人窒息。
此刻的㹻國,就像一艘在狂風駭浪中即將傾覆的破船。
向大明求援,是唯一的活路。
然而新的難題擺在了眼前。
此刻的㹻國,從九州到本州西部,已盡數落多爾袞的魔爪。
沿海航線危機四伏,誰去當這個使臣?
這不僅僅是一趟九死一生的航行。
更是一份奇恥大辱的差事,注定要被后世釘在歷史的恥辱柱上。
一時間,那些平日里高喊著“忠君國”、“為幕府盡忠”的大名和高級武士們,紛紛低下了頭,或稱病不出,或推諉搪塞。
最終,在死一般的沉寂中,上床穩而出,慨然領命。
他曾經出使過大明,并且見過大明國師云逍子,讓他擔任使臣是再也合適不過的事。
德川家親自為上床穩倒酒壯行,甚至效仿古人,刺破指尖,寫下一封淚織的親筆信。
同時幕府搜刮了大量珍寶,包括數件被奉為國寶的唐宋古玩字畫,作為獻給大明的厚禮。
數日后,上床穩登上一艘掛著大明國旗的商船,悄無聲息地駛茫茫大海,向著半島方向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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