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nbsp;nbsp; 十八歲

◎盛夏正行，青春正好◎

車子駛陌生小區車庫時, 喬七朝左右張。

“我們來這裏做什麽？”

周尋角勾笑，沒答。他將車停好，為攏好服, 牽著下車。

刷卡，踏電梯轎廂, 修長好看的手指按頂層數字鍵。

電梯輕盈上行，喬七心髒因為某個猜測咚咚直跳。

答案似乎呼之出。

抿了抿角，想問周尋，又耐下心來。

電梯側壁亮如鏡，裏面的兩人穿著款羽絨服, 一黑一白, 袖相。十指相嵌, 男生的手握著生的。

喬七微一側頭, 周尋眼底含笑，正垂眸著。

“怎麽了？”問。

叮一聲，電梯到達。梯門緩緩開啓，有暖風撲來，吹生耳畔碎發。

喬七回眸，瞳孔微微張大。

眼的客廳極大，整暖調, 一側陳列著一張巨大的直排沙發，沙發前鋪著地毯, 地毯中央一張圓形小桌, 正對面牆放置著一排書架。

圓形小桌上放置著幾聽紅罐可樂，距離有些遠, 喬七依稀能看清上面印著的“歡迎回家”字樣。

客廳盡頭的窗簾大開著, 過玻璃幕牆能看到遠的樓宇與天空那一角湛藍。

今天天氣極好, 四灑，一室明亮。

喬七心髒熱燙，咚咚直跳。

被牽著的手微微一，被周尋牽著邁步向前。

上的羽絨服被他溫褪下搭在臂彎，腳下被遞上一雙棉質拖鞋，喬七被周尋領著，踏進房間。

走進來，才得以窺其貌。

這套房子占據頂樓整層，比預想的要大得多。

轉過半層，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這是我們兩個人的房子嗎？”

“是，是我們兩個人的房子。”周尋勾著角，“用你的安樂小窩幸福建設基金，和我的安樂小窩幸福建設基因一起買下的。”

喬七眨眨眼睛，而後輕輕一笑，上前摟住他的腰，臉到他口，“謝謝男朋友。在你的生日這天，給我這麽大的驚喜。”

男生心跳穩健，就這樣聽著，便能給一種安全。

擡起頭，著他，“我想繼續轉轉。”

“好，”周尋幫順了下耳邊發，向前一指，“前面有影音室，你先過去等我，我把服掛好就來。”

喬七看他往反向走去，判斷他去的應該是臥室，便沿著玻璃幕牆獨自向影音室行去。

這個小區是新建，只在車子開地下車庫前瞟見了庭院裏錯落有致的景，這會兒向下一，才發現雖然是北方城市，景致卻有些江南園林的味道。

影音室距離客廳并不遠，喬七將隔音門推開一點，便聽到了《love story》的前奏，以及悉的清甜聲。

“有人問，青春是什麽？”

“青春是飛鳥，來的時候無聲無息，像春天的第一場雨，樹上的第一棵芽……”

五年前的畫面湧眼前，喬七愣在原地。

仍記得那天學校禮堂裏回的的聲音，也仍記得畫面上掠過的飛鳥。

輕輕推開門。

與五年前不同，畫面裏的眉眼彎如月牙，邊笑容明自信。站在綠樹前，站在藍天下，站在有飛鳥掠過的樓頂，輕談著“青春”。

畫面裏的臉頰仍稚，上裹著一層，眸輕閃，手裏握著一只芒果歪頭唱著兒歌。

影音室中央一張雙人沙發，喬七踏著厚重的地毯走過去，輕輕坐在上面。

視頻裏的畫面從南禮到北城，從附中到B大，從夏季到冬天，從清晨到日暮。

視頻裏的從16歲到21歲，跑著的、跳著的、笑著的、某次生氣著的。

視頻裏的他從17歲到22歲，哄的、逗的、喊別鬧時惱怒的、喊別鬧無效時倍無奈的。

視頻的結尾是他們的小時候。眼裏汪著一泡淚，張吞掉他遞過來的瓜子，探過，嘟著親在他臉頰上。

時間流轉，歲月無聲，原來他們已經認識這麽多年，走過這麽多路。

屏幕暗下去，背景音樂裏的《love story》漸尾聲。喬七心髒如同盈滿一室溫水，溫和而安定。手了一下眼尾，正準備起去尋人，從腳下到牆邊，從角落到屋頂，燈接次亮起，音樂輕奏。

影音室四壁布滿鮮花，屋頂飄著氣球，來時走過的地毯上紅玫瑰花瓣為引，燃著落地蠟燭小燈，通向角落裏玫瑰花朵花枝編紮而的時樹。

紅的花樹繁茂盛大，花枝上掛著一塊塊方形小牌。

喬七回頭張，簡初和姜茉笑著從門外走進，輕推著到花樹前再度退下。

喬七又回頭看上兩眼，見沒有人進來，回過。

摘下一塊小牌。

方形小牌上的字跡筆鋒銳意，是再悉不過的，上面的容也是。

17歲那年的，在春節時和他一起走過九曲橋，讓他跟在後，叮囑他不要回頭。他告訴，他們兩個一定能考到B大。還有他引著說出的那句話，“人走九曲，天長又地久。”

18歲那年的，面對他的追求從慌心到認定彼此，雨夜裏問他要不要和談，他發著燒頂著風雨來到樓下，只為看一眼。

……

喬七翻著一塊又一塊小牌，回憶著一件又一件往事，眼角發熱。等看完最後一張，頭頂驀地被罩上一層頭紗，回過時，顧念已經笑著跑走，門邊立著一道利落影。

周尋手執一束鮮紅玫瑰，遙遙了片刻，擡腳朝走來。

男生目深邃如海，視線不曾移開一刻。

兩人的距離并不遠，喬七卻覺得有一個世紀那樣長。

他一步一步，步伐堅定，如同踏在心上，喬七心髒滾跳。

兩人距離不過半步時，周尋停在面前，角掛著笑，右膝緩緩跪地。

喬七低眸。

面前的男生眉眼英，型闊，雖然半跪著，依然很高。

紅絨盒裏的鑽戒熠熠生輝，喬七卻只能進他眼裏。

那裏盛著最赤誠最坦的意。

周尋擡眸，繃著嗓音開口。

“七七，我們在襁褓中相識，陪伴了彼此最無憂的年時，中間分開十一年，又在最的年齡再遇。”

“有時我想，緣分是什麽，是什麽。或許就是我們這樣，兜兜轉轉，再遇到彼此，我走向你時，你肯向我走來，我向你出手時，你肯向我出手，我你時，你肯我。”

“你還記得那年夏天，我們的約定嗎？”

“我一直記得，也一直在努力。”

他拿出那枚戒指，慢慢擡高，角笑著。

“七七，你願意嫁給我，繼續談這場沒有期限沒有終點的嗎？”

喬七眸子裏掛上水霧，眼前已經朦朧一片，張了張，門邊忽地幾聲起哄。

顧念舉著一塊“我磕的CP始終是真的”的牌子被到門，簡初姜茉共同將一塊“marry me”的燈牌舉在前，張靜笑著喊了一聲“嫁給他”，後面林奕程子恒幾聲響亮的口哨，再後面的程轍舉著DV。

原本暖人溫馨的氣氛被打破，喬七笑著低下頭，出自己的手指，語調輕揚，“周尋，我願意。我願意和你共攜手，願意和你共白頭，也願意和你繼續談這場沒有期限沒有終點的。”

戒指被推到指時，口哨聲起哄聲“怦怦”禮炮聲再次響起，金金箔碎片飛舞。

喬七接過一片金箔，想到昨晚陸星然頭頂的那片，彎著眸子慢慢笑起來。

被推到周尋上，又被一起推出門時，喬七人還有點懵，向前邁了一步，“哎”了一聲，“房子還沒看完，生日也沒過呢，”又被周尋拉回來。

顧念在外面擺擺手，朝眉弄眼，“領到結婚證你們小兩口想怎麽過怎麽過。”

電梯門緩緩關上。

喬七眨眨眼，默默站回周尋旁，臉頰微紅，低聲咕噥：“大家今天好忙啊，下午不是也可以領證嘛，這麽急。”

周尋牽上的手，垂眸看，“是我等不及。”

喬七一愣，而後笑得不行。晃了晃手上的戒指，“已經答應了，難道我還能跑了嗎？”

周尋擡起目沒再看，角仍勾著，“當時不是說好到年齡卡點領證嗎？”

“卡點？”

喬七彎彎眉眼，繞到他前拽了拽他的袖子，“當時說了這個詞嗎？”

周尋沒答，只看著前面的電梯門，眼角已經不住笑意。

喬七擡手去他口，不依不饒地又問：“是不是有人剛剛加進去的？”

電梯門恰好在這時打開，腰上一，毫無預兆的騰空，喬七“啊”一聲，擡手抱住男生脖頸。

鼻尖抵著的服，周尋低笑幾聲，將半扛半抱在前大步走出去，“不是怕你跑，只是想早點換份。”

他開了車鎖，將放進副駕，抵著的瓣輕吮。

“想名正言順地喊你老婆。”

“更想聽你我老公。”

-

又是一年盛夏，梧桐樹枝椏繁茂綠意如新，蟬鳴聲依舊。

南禮附中高一高二樓先後翻新，只剩高三樓還維持著舊時樣貌。

周尋從校長室出來又告別原來的班主任老穆時，剛過下午四點。

依舊耀眼。

他瞇了下眸子，將紅捐贈證書握在掌心，低頭查看了消息，嘆了一句“小沒良心”，撥通喬七電話。

嘟嘟兩聲後，電話接通，生甜潤的嗓音過聽筒撞進耳。

“老公，你忙完啦？”

周尋“嗯”一聲，走下樓梯。

正逢課間休息時間，著藍白校服的男生追逃打鬧，卷著一陣風從他邊竄過。也有手挽手的生紅著臉頰從他邊緩慢走過，悄悄回頭看上一眼，又在注意到他指間的戒指時黯下眼眸。

“我們在以前上學時常吃的那家小餐館，你過來嗎？”

“一會兒什麽安排？”周尋問。

“安排呀，我問問，”喬七似乎正在吃著什麽東西，頓了幾秒才說：“周尋問你們等一下有什麽安排。”

“我都行，”顧念說，“姐今天主打重返十八歲，去哪裏無所謂。”

“看看學校吧。”陸星然答。

“那你剛剛不和周尋一起？”

“我又沒捐樓，哪好意思讓校長接待。再說……”

對面倏地沒了聲音。

周尋繞過高三樓前的草坪，走上通向校門口的林蔭路，“那你們現在過來？”

喬七嘻嘻一笑，“你先過來，我們給你準備了驚喜。”

周尋輕挑角，掛斷電話。

南禮這幾年變化極大，街道翻修，高樓林立，附中附近卻像被按住了暫停鍵。

天氣燥熱，店主們躲在店吹著空調，冷飲店外排著幾名藍和黃小哥。

周尋回複完手機上的工作信息，走進一家便利店。冷風將額間剛冒出的細汗吹落，他走到冷櫃前，拿出一瓶電解質水，又隨手取了幾瓶飲料。

店員打著哈欠掃碼結賬，說上一句“歡迎下次臨”，目送客人出門後彎腰伏在收銀臺上打盹兒。

走到小餐館外時，周尋上又冒了一層汗。

老板娘似乎還記得他，微愣之後笑著招呼，告訴他朋友們都在樓上。

周尋點頭問好，提著一袋飲料上樓，走到轉角時，正巧聽到陸星然的聲音。

“我這幾年沒胖吧，怎麽這服穿著這麽不對勁兒？”

周尋擡腳上樓，顧念背對樓梯口方向，著藍白校服，順了下上擺坐好。

“沒胖沒胖，你現在也就是個200斤的小瘦子。”

“二百？”陸星然瞪眼，“85公斤，標準重好嗎？”

他扯了下自己的袖子，握拳用力，秀了一下，一臉得意，“看沒？不薄不厚，剛剛好。”

顧念“哧”一聲，“不薄不厚，你當涮牛呢？幾秒鐘出鍋啊？”

周尋拎著飲料走進，將袋子放在桌上，側頭環顧。陸星然低頭在袋子裏翻找，自覺地繞過電解質水，拿了一瓶可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