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第166章 是唯一正版……

什麽栽贓陷害, 會不會說話呀！

顧知灼搖了搖食指，一本正經地與他掰扯： “姻緣符是從長風手裏得來的，長風和晉王是一夥的, 我說是晉王攛掇的也沒錯。這哪能栽贓陷害呢，您說是吧？”

沈旭拿眼角看, 桃花眼如波瀲滟, 他中溢出一聲冷哼，擺明了是不相信的花言巧語。

小侍恭順地呈上了茶和顧知灼的冰碗。

冰碗用的是琉璃盞，在底下鋪上了一層薄薄的冰沙，裏頭盛著滿滿的酪和水果，還在最上頭淋了一圈黃燦燦的蜂，看著就冰冰涼涼的很好吃。

“你倒是舒坦。”

“托您的福。”顧知灼拿起小銀勺, 愉快地挖了一口裏頭的酪。

這些侍們對優待無疑是看在沈旭的面子上。

“督主，含璋宮的人是不是都換了一遍？”

顧知灼記得，和上回來見到的面孔好像不太一樣，連李得順都不見了。

“換了。”

沈旭慢悠悠地噙著茶, 眼簾低垂。

金吾衛他暫且不了, 但含璋宮的侍們，上上下下，全換了一遍。

他道：“李得順還在。”

貓拉了一下他的手, 示意還想要小魚幹。

“問要。”

“喵嗚~”

沈貓又去找顧知灼發嗲。

顧知灼拈著一條小魚幹，遞到貓的邊，引得貍花貓兩眼放, 胡須也翹了起來。隨口道：“您怎麽不拿。”

“髒。”

沈旭的十指纖塵不染, 他拂了一下袖，站起來，擡步就走。

“喵？”

顧知灼略略擡眼：“貓問您上哪兒去？”

“你不是讓本座去栽贓陷害？”沈旭冷嘲著勾起了角, 眼尾的朱砂痣在下嫣紅嫣紅的。

“我都說了，這如實稟報！”

沈旭輕哼一聲，懶得理。

盛江低眉順目地站在原地，對顧大姑娘簡直崇拜到了心尖尖上，能這麽自在坦然地和督主瞎掰扯的，絕對是頭一份。

“喵嗚。”

貓又吃完了一條小魚幹，沖喵喵著，吐出了小小的舌頭，還要。

小魚幹是用炭火烘出來的，只有手指那麽長，膳房特意挑了一種魚刺的魚，又把魚頭魚刺全都小心去掉，特意給貓準備的。

小魚幹的表面有些油膩，顧知灼剛用帕子幹淨手指，不想拿了，索把一碗全都端給了貓。

貍花貓咪嗚咪嗚地撒著，大快朵頤。

許是生怕無趣，一個中年侍在一旁殷勤地問道：“大姑娘，您不聽曲子的話，要不要看雜耍？鐘鼓司尋來了一個頗擅繩技的班子，新排的雜耍可有意思了。”

“多有意思？”顧知灼興致地問道。

“豎起一丈多高的轆轤，綁上繩子後，伎子能在繩子上跳舞。”

顧知灼心了。

“還是算了吧。”有些可惜地說道。

侍頗有眼力勁，湊趣地說道：“不如讓他們去王府耍給您瞧？”

“這個可以有。”

好嘞！

“小的這就去代鐘鼓司。“

貓吃了大半碗小魚幹，小肚子圓鼓鼓的，蹲在茶幾上著爪爪，粘著魚腥味的爪爪在茶幾上按出了好幾個油膩的梅花印。

它把自己打理得幹幹淨淨，沈旭也從裏頭出來了。

只有他一個人。

他一臉嫌惡和不耐煩地撣著袖，只覺得渾上下都沾上了那子酸腐氣，沉沉的臉讓周圍的侍們連大氣都不敢出。

盛江連忙迎上去，練地遞上一方白帕子，沈旭煩躁地拭手指，沖著顧知灼從鼻子裏發出一聲哼，大步往外走。

脾氣真壞！顧知灼喊了一聲“站住”，跟著，一個香囊丟了過去，沈旭順手一接，一淡淡的薄荷香沁鼻腔。

薄荷香中還加了別的草藥，驅散了一些讓他很不舒坦的氣味。

沈旭的臉略有舒緩。

“您去哪兒？”

“晉王府。”

顧知灼思忖道：“我和您一起去吧。”

沈旭不置可否，自顧自地走了。顧知灼只當他是答應了，讓那個給打扇的小侍一會兒跟顧以燦說一聲，一把抄起了茶幾上的貓，腳步輕快地跟上去。

出了含璋宮，馬車直奔晉王府。

顧知灼沒有騎馬，蹭了他的馬車坐，說道：“殷姐姐的脈象平和多了，不過，元氣大傷，也不是三五日能好的。”

殷惜不能挪，還住在天熹樓後頭的小院，昨日去過脈。

“我開的藥，得天天吃，您記得讓人盯著，若養不好，會折了壽元。”

沈旭道：“的臉……”

顧知灼坦承道：“沒辦法，太久了。”

世上總有辦不到的事，就像上一世，也救不了自己的臉一樣。

沈旭頷首，不再糾結。

一別十年，活著已是萬幸。

他靠在迎枕上，挲著手腕上的小玉牌，馬車經過了昭武大街，四下忽然靜了，仿佛一下子從市井走進暗巷，顧知灼朝外看了一眼，整條昭武大街已經被錦衛圍堵了起來，唯有這輛馬車不不慢地行馳著。

記得住在這裏的，好像是齊家。

“齊廣平，太元二十年時，出任雍州總兵。”沈旭淡聲道，“晉王當年就曾在他的麾下。齊廣平到了雍州後不久，以圍剿馬匪為由，從各城調走了兵馬”

沈旭聲音是一貫的漫不經心。

“此人是公子忱調回京的。”

同公子忱的合作，還算愉快。

本無須多言，公子忱就能做出讓他滿意的安排，包括齊廣平。

“如今，人已經招了。”

“再的，也熬不過東廠三刑，不住骨剝皮之痛。”

沈旭盯著自己的十指，瞳孔中仿佛能倒映出鮮紅的，指尖上還有殘留著那種讓人作嘔的粘膩。

他又想洗手了。

沈旭用一方嶄新的白帕子，細細地拭著手指。

顧知灼回眸，頗興趣地問道：“他怎麽說？”

兩人目相對，眸清澄，神坦，毫沒有對“用刑問”有任何的不忍。

仿佛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

沒有那種道貌岸然的虛僞。

沈旭彎了彎角，十指一一淨後，他把帕子丟到了一旁：“太元二十年年末，晉王帶給了齊廣平一封信，是蓋著榮親王印的私信。”

“榮親王請他幫個忙，讓他把各城的兵力全調走，沒有說原因，只許了他十萬兩白銀，齊廣平這眼皮子淺的，應下了。”

太元二十年，十萬兩……季氏在太元二十年的時候，挪用過十幾萬兩，這筆銀子的去，怕是找著了。顧知灼呵呵冷笑。

輕叩茶幾：“黑水堡城一事，皇帝從頭至尾都是知的。”

其實這不難理解。

利益牽扯的越深，關系就越為。晉王要一躍而上，位極人臣，總得讓當時的榮親王知道，自己為他做了什麽。

有了足夠的把柄，才不會忌憚日後榮親王把他一腳踹了。

“一樣該死。”沈旭吐出了這幾個字，“對不對？”

他輕輕一笑，紅微揚，妖豔的面上有一瘋狂的肆意，眼尾充斥著淡淡的。

顧知灼回答的毫不猶豫：“當然。”

沈旭很滿意。

從前和謝應忱定下的合作只到晉王，現在看來，可以變一變了。

“喵嗚。”

貓沒聽懂，也不妨礙它大聲應和。

它趴趴地往沈旭的口靠，金燦燦的貓眼小心翼翼地瞄他。

撲通。

靠著靠著，突然失了重心，摔在了茶幾上，尷尬的眼神飄忽。

呵。

“蠢貓。”

沈旭沒好氣地念叨著，指尖過了的發，沈貓舒服的四腳朝天，把小肚肚給他。

馬車停了下來。

圍在晉王府門前的錦衛一見馬車上的徽印，立刻打開了正門。

晉王府中井然有序，原本跪在影壁後頭的王府侍衛全都被關進了水榭裏，和王府前院的下人們一起，分別關押。

廠衛們沒有進後院，僅把持著儀門，也不許任何人出來。

馬車一直到了正堂前才停下。

沈旭抱著貓走下馬車，顧知灼也跟著跳下。

“督主。”

廠衛們紛紛見禮，恭敬而又崇拜。

盛江亦步亦趨地跟在後頭，對侍立在一旁的錦衛道：“去把晉王帶過來，督主要見他。”

說完，擡步邁進了正堂。

錦衛的作很快，不多時，晉王到了。

晉王沉著臉走進正堂，見沈旭大大咧咧地端坐在主位上，氣極反笑：“沈督主，你這是喧賓奪主了？”

晉王的手掌上包著一塊白棉布，約約有在棉布中滲出，染了一塊塊紅斑。

顧知灼懶得起來，裝模作樣地欠了欠，算是見了禮。

晉王直視沈旭，這居高臨下的目讓他格外的不舒坦。

他譏諷道：“沈督主，許久不見。”

沈旭隨口道：“皇上醒了。”

什麽？！

晉王瞳孔一，不可思議地看他：“你說的是真的？”

沈旭但笑不語。

呵呵呵。晉王笑了起來，口不住地震，邊笑邊說道：“是皇上問起本王了？沈督主你欺君罔上，假傳聖旨的事，是不住了吧。”

“難怪沈督主你屈尊降貴 ，終于又肯踏進我這王府了。”

晉王這些天一直在他自己的院子裏待著，廠衛也僅僅只是封府，并沒有多餘的作，也沒有擾到眷。

晉王其實并不擔心。

他是實權親王，是宗室，手裏還有兵權在握，沈旭一個廷中人，又能拿自己怎麽樣。

這不是敢不敢問題，而是不能。

除非沈旭可以不顧手底下這些人的命和前程，和自己拼個魚死網破。

他關了自己這幾天，卻一直沒有手，哪怕封了府，也只是拿著長風當由頭。

這代表著，他踩著底線，也代表著，他相當在意手下人。在這一點上，委實缺了幾分狠辣，天真的和當年一模一樣。

“沈督主……殷公子。”

晉王挑釁地笑道，“時隔十年，你居然還存有著這份天真的良善？”

“實話告訴你，當年，對我來說，這只是一個游戲，一個打發乏味軍中生活的游戲。”

這幾天，晉王又記起了不事。

當年……

當年是長風挑中了殷家為陣眼，先讓馬匪前去占了黑水堡城。

原本的打算是他以剿匪的名義出兵，誰知在去黑水堡城的路上，他遇到了一個年。年是從黑水堡裏跑出，但他不是為了逃跑，而為了求救。

晉王曾叮囑過，黑水堡城的其他人，可以任由馬匪置，唯一不許他們殷家人，以免節外生枝。

偏偏是沒有牽連的殷家小兒冒險出了城，為了救那些與他毫不相幹的人。

“將軍，我是黑水堡城出來的，有一夥馬匪占領了我們的城池，他們殺了很多人，求您幫幫我們。”

年風霽月，有如皓月，滿正氣。

晉王當時看著他，覺得有趣極了。

他從繁華的京城來了雍州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正嫌煩悶的很，他想看看這個皎皎如月的年郎，會怎麽樣一步步走進絕。

多有意思。

晉王答應了他的請求。

當時天暗沉沉，雍州沙塵漫天總是灰蒙蒙的，晉王清楚地記得，他帶著雀躍的嗓音。

”多謝將軍！”

年騎著小馬為他們帶路。

這樣的雀躍在看到他與馬匪首領把酒言歡時，然無存。

在他告訴滿城百姓，只要指認殷家和馬匪勾結，他們就能活命時，變了祈求。

在他以馬匪的名義，決了殷家上下一百二十口的時候，化了歇斯底裏的後悔和絕。

晉王死死地盯著沈旭。

當時的年，不過是他一時閑來無事的游戲，他連樣貌都懶得記。

誰能想到，這個年在時隔了十來年後，會從地府裏爬出來，又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還在最關鍵的時候，讓他狠狠地吃了一個大虧。

晉王瞇了瞇眼睛，捂著作痛的手。

沈旭最多也只是關關他，不能拿他怎麽樣。相比之下，晉王更擔心的其實還是反噬。

不止是被沈旭用匕首割開的傷口，就連當時手背上那個小小的蹭傷，幾天來也都沒有愈合，流不止。雲兒的況更糟，連另一半的臉皮也都快沒有了，生不如死。

他急不可耐地想要出府。

“既然皇上醒了，沈督主，你已經錯過了拿本王最好的時機，識相的話，就老老實實地放了本王。”晉王輕笑道，“督主你一個廷中人能站在朝野之上，能靠的唯有皇上一人。為了你手底下這些人，你也該遵了聖意才對。”

“皇上能把你扶起來，也能把你踩下去。”

晉王冷冷出聲，帶著一種脅迫：“說到底，廷可不是只有你一個司禮監。見好就收吧，沈督主。”

沈旭了掌中的小玉牌，指節發白。

小玉牌上的靜心符，正在平他口源源不斷的暴戾。

沈旭角一勾，眼底冰冷的讓人骨悚然。

他輕輕擊了擊手掌，一連三下，有番子從外頭走了進來。

番子的手上捧著一個托盤，托盤裏頭赫然是一只淋淋的手掌。晉王沒有在意，但跟著，他的瞳孔驟然一，他發現，這只手掌的尾指上竟有一顆小小的紅痣。

是齊廣平！

沈旭微微一笑。

“皇上醒了。”

他的嗓音，意有所指道：“但是，皇上認為，是你在背後攛掇了季氏，給他下了巫蠱，害他做出了這些荒唐事。”

這話一出，晉王的臉陡然一僵，口而出道：“是你幹的？”

沈旭往太師椅的後背上一靠，饒有興致地說道：“本座今日是奉皇命而來，來問問王爺，你是如何勾結季氏的。”

“王爺，你是要招，還是要像他一樣，領教領教我們東廠的手段後，再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