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是唯一正版……
顧知灼回去後, 就把那張在京兆尹過了檔的和離文書給了顧繚繚。
已經子時過半,顧繚繚還沒有睡下,拿過文書, 認真看著上頭的每一個字,似乎是要深深地印刻在心裏。
“阿蠻……”顧繚繚很是意外, “秦家願意放棄阿蠻?”
文書上頭, 清清楚楚地寫著,秦歸由顧氏養,顧家宗祠,從此與秦家再無關系。
秦歸是阿蠻的大名。
顧繚繚本以為得費上一番工夫,才能讓阿蠻歸自己,沒想到, 顧知灼竟辦得這般利索。
顧知灼冷笑連連:“靖安伯夫人以為阿蠻溺死了,所以懶得為此糾纏罷了。”
靖安伯夫人簽字畫押的時候,顧知灼就在一旁,靖安伯夫人在看到這一條的時候臉上明顯出了譏諷, 一點不帶遲疑地就簽了。
顧繚繚哂笑, 是啊,在靖安伯夫人的心裏,阿蠻已經是個死人, 一個死人歸誰又有什麽重要的,還能省一副棺木。
放下了文書,問道:“夭夭, 你是怎麽知道的要……要溺死阿蠻?”
一開始, 顧繚繚的腦子哄哄的,唯一的念頭就是找到兒,直到重新把兒抱在懷裏, 回想起來,才注意到,夭夭似乎提前知道些什麽。
“我一早去了太清觀,為阿蠻求了一簽,下下簽,觀主說,阿蠻有命之憂。”
顧知灼這話先前也說過,為了免去解釋一些緣由,特意借了觀主的名。
“後來,許是祖師爺憐憫,我去古柏那兒掛平安簽的時候,意外聽到了兩個從梁州來的香客在說話,說的是他們家親戚為了得一個兒子心狠地取了兒的心頭,還把人給溺死了。現在兒子沒求到,自己得了重病,萬貫家財都被人騙了,這都是報應。”
把懷景之說的那些換了種方式說了,并道:“我想著,阿蠻怕針。”
“靖安伯夫人又是梁州人。”
點到為止,沒有再往下說。
心頭?
無數尖針在這一刻狠狠地刺進了顧繚繚的心口,痛得鮮淋漓。
阿蠻被人取過心頭,甚至還差點夭折。
這一刻,完全明白為什麽阿蠻會不記得那天發生過什麽。
那個時候也就兩歲多,這痛苦的記憶要是不能忘記,該活得有多恐懼。
“夭夭,還好有你。 ”
還好你在!
顧繚繚口發白,濃烈的恨意一陣陣地湧過來,幾乎把淹沒了。
顧知灼著的虎口,轉移的注意力道:“以後啊,阿蠻就是咱們顧家的姑娘了。明天我們就去京兆府給阿蠻改戶籍,我看,就顧知蠻,好不好?”
棄了原來的名字,從了顧家姑娘的排輩,從此和秦家再無瓜葛。
“好……”
“大姑!”
阿蠻的娘芳娘匆匆地從裏頭跑了出來,驚駭地喊道:“大姑,姑娘驚厥了。”
顧繚繚猛地站起來,提起裾想也不想就往裏沖,顧知灼趕跟上。
阿蠻就在裏屋,挑開簾子,繞過屏風,一眼就見到小小的發紫地躺在榻上,的眼睛木呆呆地半睜半閉,四肢不住地搐,力道大的兩個丫鬟都不住。
“阿蠻!”
顧繚繚撲過去,吩咐道:“快去拿玉板。”
玉板是給咬的,以免搐起來咬到舌頭。
阿蠻面上紅的厲害,裏難的著,顧知灼坐在一旁,拉過的小手搭了一下脈搏。
是驚懼。
驚懼導致的高熱。
況很危險。
顧知灼就問:“什麽時候起的熱?”
“就剛剛。”芳娘著聲音說道,“姑娘回來後一直睡著,大夫說是蒙汗藥還沒有過,睡醒就好。大概一炷香前,姑娘像是夢魘了,睡得極不安穩,然後突然就起了熱。”
顧知灼收回手指,斷然道:“姑母,用針吧。”
原本不敢用針,是怕會嚇到阿蠻,引致高熱驚厥,但這會兒,都已經驚厥了,還有什麽好顧慮的?
好、好有道理!顧繚繚無言以對。這話要是別的大夫說的,顧繚繚早就把人掃地出門了,可是侄這麽說,那肯定有的思量在。
“好。”
顧繚繚點了頭。
夭夭是阿蠻的親表姐,絕不會害的。
信。
顧繚繚默默地讓開了位子,打發了丫鬟們離遠點,走到一旁,挑亮了桌燈的燈芯,又讓人再多拿幾盞燈過來。
其實吧,燈亮不亮的,并沒多大影響,就算黑暗,顧知灼也能準取xue。但顧知灼知心裏發慌,所以,什麽也沒說,由著忙裏忙外的分分心。
顧知灼先是把銀針刺了阿蠻的人中和湧泉,讓的搐緩和下來,再除去了的裳,沿著心經和心包經一路取xue。
的作極快,下針極穩,顧繚繚剛把幾盞燈一一點亮擺好,一轉,顧知灼已經收了手。
顧繚繚心口突突直跳,有些張地走過去,就看到阿蠻的上半幾乎紮滿了針,這些針極細,遠比曾過見過的銀針都要細得多。
阿蠻一不,沒有再搐,睡得安穩極了,臉上的紅也淡去,只留下了些許的蒼白。
燭火晃,照得屋裏一片亮堂。
“燒退了。”顧知灼看出心中所想,先安了的心,再道,“取針至還要等一個時辰。 ”
顧繚繚見眼睛都熬紅了,心疼道:“夭夭,你要不去睡一會兒吧。”
“別鬧。”
顧繚繚:“……”
拉著顧知灼坐了下來,拿了杯溫水給,又出去丫鬟煮碗面來。
小廚房裏一直煨著湯,下碗面也是極快的,這面用湯做湯底,白生生的細面,上頭只撒了一把翠綠的小蔥花,看著清爽極了。
顧知灼確實了,聞著味更了。吃完了面,連湯也全部喝完,整個人總算緩過來,滿足地了。
“飽了!”
吃飽了就有點懶洋洋的,顧知灼打起神,坐在阿蠻的榻邊,隔一會兒就探探脈。直到寅時,開始拔針。
作同樣幹脆利落。
把拔出來的針放在針包上,顧繚繚小心拈起一,的確,這針極細,甚至比的頭發還要細,偏又極長,這樣細小的銀針一個不留神連都不住,可在夭夭的手裏,靈活的跟的一部分似的。
的侄好厲害!顧繚繚目自得,沒說話,生怕擾分了神,輕輕放回銀針後,眼角的餘驀地注意到阿蠻的眼皮了。
啊。顧繚繚立刻用手捂住,盡量克制著聲音道:“夭夭,阿蠻好像要醒了。”
顧知灼正拔出最後一銀針,聞言擡眼去看,阿蠻的眼皮果然急劇地了幾下,然後毫無預兆地睜開了雙眼,眼神空,死死地盯著顧知灼手中的銀針。
顧知灼一都不敢。
“啊——”
阿蠻突然大聲尖,那是一種從底深發出的聲音,充滿了恐懼和無助。
顧繚繚驚呼道:“阿蠻……”
顧知灼攔住了,搖了搖頭。
“哇啊啊啊——”
阿蠻繼續尖,越來越響,一口氣都快回不上來了也沒有停下,臉頰憋得通紅。
顧繚繚的心裏七上八下,但是,忍住了,沒有過去。
把雙手捂在上,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顧知灼一手拉著阿蠻手腕,留意著脈搏,另一只手則穩穩地拈著那銀針。
這是從天池拔下來的,最長的一銀針,足有手掌這般長。
銀針在燭散發著森冷的,倒映在阿蠻的黑黢黢的瞳孔裏。
的瞳孔急,滿是驚駭。
顧知灼抿下,阿蠻要想開口說話,還缺了一個契機。
取險而為,有如向死而生。阿蠻已經在生和死之間走過一回了,天道連命都還給了,那麽,也應該把的人生還給。
顧知灼高舉起銀針,作勢狠狠地往下紮去。
“啊!”
“娘——”
顧知灼著銀針的手險險地停在的心口上方。
阿蠻整個人了一團,驚恐地哭喊著:“娘,娘!”
聲音啞,含糊不清,可無論是顧繚繚還是顧知灼,都能夠清楚地聽到,喊的是:“娘,我痛。”
顧知灼挪開了擋著針尖的食指,虛虛地握了拳,把流的手指藏了起來,又用另一只手了一下脈博,面上出了淺淺的笑意,向顧繚繚點了點頭。
顧繚繚再也抑制不住地撲了過去:“阿蠻,娘在這裏,娘在這裏。 ”
“娘,我痛,痛。”
阿蠻嗚咽著,哇哇大哭。
“痛痛,有針,娘,我好痛。”
“娘在這裏,娘在這裏,娘給阿蠻呼呼……”顧繚繚抱著,反反複複地說同一句話,臉上又是哭又是笑。
“阿蠻,娘的阿蠻。不怕。娘在。”
顧知灼把銀針放回袖袋裏,靜靜走了出去,用隨帶著的炭筆寫了一張方子,給晴眉。
“這些藥,我院子的小庫房裏應該都有,你去抓一幅,熬一下。”
晴眉一聲不吭地拉開的右手,食指還在不住地往外流,把掌心都染紅了。
晴眉用一方幹淨的帕子,給包了一下,拿著方子走了。
帕子在手指上綁了個漂亮的蝴蝶結,顧知灼彎彎手指,愉悅地繞過屏風走了回去。
阿蠻徹底平靜了下來,躺在顧繚繚的懷裏沉沉地睡著了,顧繚繚臉上淚痕還在,輕輕唱著謠,見過來,擡眼一笑。
“你手指……”
“沒事。針紮了一下而已。”顧知灼滿不在意地坐在榻沿上,笑道:“阿蠻好了,因禍得福。”
顧繚繚英氣十足的眉眼慢慢舒展,出了久久未見的心滿意足的笑容。
“讓睡著,我讓人熬了藥,等睡醒後把藥吃了。”
“安神香繼續點著,玉牌也不要離。”
“再養些日子,就能和尋常的孩子一樣了。”
“就是說話可能會不太利索,還得重新教。”
顧繚繚一一應了。
含笑地看著兒胖嘟嘟的臉蛋,滿心滿眼,只覺得看也看不夠。
的兒,的命。
顧繚繚一晚上,連眼睛都沒敢再眨一下,一直等到阿蠻睡醒,甜甜地喊著“娘”,終于確認了自己不是在做夢。
一連幾天,都有些患得患失,全部的心神都撲在阿蠻上,一刻也不願意讓離開自己的視線。
顧知灼特意囑咐了顧太夫人不要去打擾,其實本想著,最好是去莊子上住些時日,阿蠻不願意。阿蠻睡醒後,又把一些事給忘了,整日裏高高興興地跟在的屁後面看給鳥兒治翅膀,還地喂它吃松子。
等鳥兒終于願意從手上叨松子的時候,一張請帖送到了顧知灼的手裏。
是靖安伯府辦洗三宴的帖子。
終于,來了。
這帖子,季氏本來是讓人送去給顧繚繚的。
可是,如今府裏上下都知道,顧知灼正著季氏出管家權,就有些心思活絡的媳婦子開始奉違,把這張帖子給了顧知灼。
“瓊芳,賞。”
媳婦子捧著賞銀,樂呵呵地下去了。
顧知灼打開帖頭,頭也不擡道:“你打發四時去母親那兒,就問問,賬冊理好了沒。”
瓊芳笑盈盈地應了。四時這幾天在院子裏頭上躥下跳的,給夫人遞了不消息,姑娘忙歸忙,其實什麽都看在眼裏的。
顧知灼一目十行。
孫姨娘這一胎生得比上一世早了好幾天,不過,照樣是個男孩。
姑母簽了和離書,還大張旗鼓的搬了嫁妝,靖安伯府十有八九想要挽回面子,這猖狂地,把帖子送到顧家來了。
笑死了。
上一世,秦家的洗三宴辦得奢華極了,如今靖安伯夫人這麽得瑟,怕是請上大半個京城都不夠。
顧知灼隨手把帖子一扔,起道:“備馬。”
騎上玉獅子就出了門。
一開始是想去太清觀的,沒想到,在經過玄武大街的時候,就見到了想見的人。這運氣好的,連自己都有些意外。
“師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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