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聞曼陀羅的花香可迷惘神志,不思食,眼沉昏倦,脾胃損,長久過量則呼吸吃力,日漸消損元氣而亡。早期中毒可用綠豆、金銀花、甘草與銀翹煎水頻服。
看得魏妝指尖都抖了一抖,當即命大順子在廚灶上煎煮起茶水來。
所幸那日及時在花坊前遇見了呈老花師,否則不堪設想。自己的命安生當然最重要。而這曼陀羅若是焦皇后前世衰弱病故的原因,那麼只要焦皇后能活著,之后謝敬彥那些刀尖瀝的上位過程便也可免去了。
魏妝心下一合計,共十六盆花送了自己兩盆,也就是這半個多月以來,皇后另有十余盆花每日在宮中散發著香氣。
忙在簇錦堂里挑選三盆多,一盆碧玲瓏的玉,一盆瑩的珍珠石,還有絨絨的小熊掌,用來送給皇后便進宮去了。
第96章
今日晴空萬里, 宮廊上一縷風吹過。
魏妝隨著廷公公邁皇后的正殿,便聞見了那縷帶著幽淡甜味的悉花香,下意識地屏了屏呼吸。
焦皇后端坐在殿中的人靠上, 正與過來請安的兩名妃子打著葉子牌。忽見魏妝到了,便讓旁大宮將自己的紙牌接過。
“臣婦參見皇后娘娘。”魏妝屈膝福禮, 將藤籃子里的三盆多盛上。每一盆多都栽種在掌寬的花盆里,花盆是魏妝為簇錦堂特意定制的, 有彩瓷,亦有紫砂陶瓷等等, 越發襯得那顆顆多玲瓏剔。
看得焦皇后絕口稱贊, 立時被吸引去了目。
時下盛安京本無養植多的風氣,甚至大伙兒從未在意過還有這種花卉。最近一陣子卻變得一株難求起來,尤其千金貴們更是以此互相攀比。而花市里的據說都被人提前買走了, 只能在永昌坊的簇錦堂才能高價預訂到。
在焦皇后看來, 平日里所見的花卉, 多是薄葉與花朵,這多卻稀奇,既沒葉子, 也不似仙人掌那般生扎人。或者說它的葉子既是葉也是花, 還顆顆像珍珠一樣憨,真個討人喜啊。
皇后忍不住把魏妝夸獎了一番, 只道是小姑娘獨慧眼,頗有經商能力。旁人若經營鋪坊大多先須經過一番沉淀, 竟剛開業就這般紅火起來。
又命人傳季花師進來, 把花盆領去擺放。
魏妝都已與謝三郎親了, 在宮里宮外,誰都知道謝三郎寵妻無度, 焦皇后卻還喚著小姑娘,可見對的偏。
周邊的宮嬪妃不由得投來了籠絡的目。
季花師正在外面的園里伺弄花草,很快便走進殿來。但見子二十余歲,頭上戴一頂草笠,接過花盆時略微異樣地打量了眼魏妝。
這多原產于遙遠的西洲,那里遍地沙漠還有昆侖奴人。眼前這位謝府三夫人,白紅似出水芙蓉,該是在深閨中養,如何可知這類生僻的花種?
季花師恭敬地頷首,含蓄道:“聽聞多產自沙漠之地,京都無有誰人在意,謝夫人當真見多識廣也。”
此話說的,難道在試探魏妝是否也認識同樣生僻的曼陀羅?
魏妝對季花師的懷疑又增加了幾分,但謝敬彥既已開始調查的來歷,卻也不必打草驚蛇。
做了那十余年的高門貴婦,心機城府自然是有的。魏妝便對焦皇后謙虛地解釋道:“臣婦初時進京賀壽,上所帶經費不足,所幸蹴鞠賽上跟著姐妹們押注贏了些許。開出花坊后,為了節省開銷,便在花市的商旅攤上一口氣買了多種特的多。沒想到待捯飭起來,竟煥然一新,賣得這般俏。”
……原來只是個巧合。季花師斂藏狐疑,將三只小花盆仔細提了出去。
魏妝往窗外一眺,中宮里的園正在皇后寢殿的上風口,但見窗外擺著四盆曼陀羅花,另有兩盆放置在了皇后的人靠和妝臺旁,而季花師正在給埋下去的花籽們松著土。
此花花期長達數月,能從五月底一直開到十月份。嘖,哪個方位皇后待的時間最多,就挑在哪擺放,這花師可是“真盡職”啊。好在只看到了六盆,其余不知挪去了何。
因又邀了焦皇后到外頭散步,待走近一片竹林時,魏妝用眼神示意皇后屏退旁人。皇后默默覺出子似有話說,便對后吩咐道:“此鳥語花香,就留魏妝與本宮單獨走走吧,你們踅去前頭的路口等著。”
“喏。”宮們口中唱喏。
魏妝瞅見無人,便將那《萬花圖鑒》的小冊子從袖中掏出,遞給了焦皇后,又復述了一遍那日偶遇呈老花師的始末。
皇后半信半疑地翻開發黃的書頁,瞥見那上面繪著的花形,一眼就認出了曼拿羅。再瀏覽旁邊的字載介紹,生生地了口涼氣。
沒想到近日莫名鐘的花卉,竟是摧殘人命之。
聯想自己的一些日常表現,原還以為只是天熱而倦怠,卻不知是否已在緩慢地消損了。
說來焦皇后出自四品掛職家,不像沈德妃、杜貴妃們,能有強大的家族勢力在背后支撐。也正是因出如此,昔年才得以與需要避嫌紛爭的慶王定了姻親,更從未見過慶王。
與淳景帝卻是在機緣巧合下的一見鐘,于大婚前便已私定終了。然那時淳景帝面臨登基,朝堂局勢不穩,自己又且是戰死的慶王前未婚妻,這些便都只能瞞著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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