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區筠州府,何以養出艷嫵矜重之。
沒想到的是,羅鴻爍藏在心里的那些彎道,卻被一個小姑娘不聲地還回來了。
……自己謀算應該沒被發現吧。
這樣好是好,退親變得簡單了,還讓老夫人不由自主高看。
然而怡淳公主選婿怎麼推?與其尚毫無皇族統的公主,倒不如娶魏門第干凈。況且做了駙馬,還如何在朝中一展宏圖,耽誤老三為政的前程。
如此一想,羅鴻爍竟被將了一軍,語氣不由自主地弱下來了。
只好拖延道:“此事雖然魏老大人曾經提過,可太傅沒答應。當時只道姑娘若是對敬彥無意,尚可退婚。只你與老三人都還未見到,這件事且再慎重些。”
四小姐謝蕊塌著肩膀嘆氣:“剛在心里覺得妝姐姐好,竟然一下子就退親,得替三哥可惜了。你怕是頭一個拒我三哥的,他在京中是萬千子傾慕的男兒,妝姐姐待見了再決定吧!”
謝蕓卻是覺得魏妝雖來自獷蠻軍屯之地,卻識大有見識,亦不為浮華所擾,心下生出欣賞。
日子過得舒坦,是什麼話都敢講的,便道:“說來姑娘花期不候人,既已有婚約,咱們謝府應該早點給定定心,免得讓人空等幾年,這是謝府的疏。再有妝妹妹提的退親,總算件大事,須得知會三弟一聲。不若就等祖母壽宴忙完了,到時若妝妹妹仍要退親,便照魏家長輩的決定,你看可好?”
就憑羅老夫人心里那道算盤,魏妝曉得今日大抵不能立時解決。提出來,也為先給人們點個醒。
便點了頭道:“退親是家中掛念已久之事,當年便有救命之恩,也是祖父出于為人的本能,不圖回報。魏妝謹遵囑咐,心意已決,無論任何時候都一樣。便依蕓姐姐所言,慶賀老夫人的壽辰為先吧。”
一會兒午膳用得差不多,羅老夫人預備午休,姑娘們便各個告辭回院去了。
*
“迂——”
馬車在謝府門前停下,謝敬彥清勁手指開車簾,一雙吉祥云紋皂靴邁下地來。
慶管家正好出門路過,瞅見公子修逸的軀,連忙迎上前道:“喲,三公子可算回府了!老夫人昨兒晌午、傍晚還有今早上,都派人去云麒院瞧過,總不見你在。還請公子快去上院回個話吧!”
又添補說:“還有筠州府魏家的小姐,中午老夫人擺了桌宴,上幾位小姐一同作陪。大小姐也帶著昕兒回來了,都在!”
謝敬彥點頭說“好”,單手垂落簾子。車廂里彌著甘竹清香,前夜魏妝臥于錦椅的潤花息已經散掉了。他心是淡的,卻不知道為何,聽及魏家小姐也在,仍有沖想去看一看。
他昨天在翰林院忙碌,翻閱資料閱得晚了,就干脆歇在了衙房。
沒想到竟又做了個荒謬之夢。
更與那艷子有了親近。
夢中謝敬彥端坐案前修一副古琴,子嫚嫚碎步端來一碗湯羹。雖始終窺不清的模樣,卻能察覺對他的含脈脈,眼眸中涌的俱都是他影。
煲湯喜歡放香葉,但他其實更鐘意原滋原味的清淡。但既褒了,他也無不喜歡,喝就是。
他喝完湯后,還剩余一些。子便舀起湯勺,非要他將碗底的喝干凈。然后坐在他的懷中,讓他教琴。
彼時,似乎尚未有之前夢中的那些深壑。謝敬彥竟也縱容,握住纖腕,手把手彈。
可他俊雅臉龐近的發鬢,卻紅了耳。忽而兩人的逐漸覆,不自擁纏了起來。
謝敬彥的手探襟,附耳問:“作何裹束這個?”
子低喃:“婆婆囑我樸實。夫君若不喜歡,我便解束。”
稱他夫君。
謝敬彥便未置語,更不愿旁人窺去了的嫵。他掌心扣住子纖細腰肢,散開的發髻,而后寬肩俯下,沁那馨的青之間。
彼此難自已時,他便將摁至了旁邊的琴案上。子細的聲息隨著琴弦的撥,在長案上逐漸彈奏開扭轉的樂音。
夢中的謝敬彥仿佛變了個人,只想著占有。他用力掐捻的薄肩,想將更深地拘在懷中。
而時至今日的現實,謝敬彥從未會過雌雄。
無法形容那陌生到眩暈的迷醉,只覺似云霧般的香韌幽。
他是在半夜寅時驚醒的,一幕墨發輕垂于肩脊,宮綢中下出了細汗。
好一瞬才恍然回神過來,發現自己手中竟握著那塊火玉璧,而枕邊是白日穿過的錦袍,袂上依稀沾過魏的幽幽淺香。
他原以為前夜子既在臂彎死去,那麼一段夢便該結尾。
誰料到卻更為深。
盛安京中多有貴傾慕于他,所或有百十,卻從未這樣迷惘地失控。
彷如整個人都被的娜旖旎吞噬,深陷不能自拔。
謝敬彥對夢境向來不以為意,可這種覺太過真切了。
似他在另一空間與子有過夫妻之實,甚至發生過一些什麼事,儼然還育有一骨。
倘若這是個預兆,那麼他一定要找出那名子!
至他雖未見過的臉,但知道頸渦有一枚弱的嫣紅小痣。
子吐合眼前的話,猶在耳畔:“此生錯付于你,若有來生,斷不與君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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