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明點點頭：“有勞李太醫。”

柳氏坐在一旁，出手輕輕地著肚子，聲道：“多謝殿下關心，妾和孩子都很好。”

蕭景明看了一眼，突然對李太醫道：“近日府中多事，太醫不如暫住西廂，以防萬一。”

李太醫躬應是。

柳氏臉微變，笑容在臉上僵了一瞬間之后才恢復如常：“殿下，妾真的沒事，這樣會不會有些太過于麻煩了，總歸有些太……”

“孩子的事不能馬虎，還是謹慎些好。”蕭景明打斷，轉向趙風，“送李太醫去西廂休息。”

待兩人離開，蕭景明也向門外走去，柳氏急忙起：“殿下這就要走？”

“還有公務要理。”蕭景明頭也不回地說。

柳氏好不容易才等到了他，自然不希蕭景明就這樣走了，于是追上前兩步：“可是夜已深了，殿下不如……”

“照顧好自己和孩子，至于旁的便不要多想。”蕭景明冷冷丟下這句話，大步離開。

柳氏的笑容僵在臉上，手指狠狠攥了角。

喜兒小心翼翼地上前：“娘娘……”

柳氏盯著蕭景明離去的背影，指甲深深掐掌心，在白皙的皮上留下四道月牙形的痕。

直到那玄錦靴踏過青石板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在回廊盡頭，猛地將桌上的描金茶盞掃落在地。

上等的景德鎮白瓷撞在堅的地磚上，碎無數鋒利殘片，滾燙的茶水濺在猩紅地毯上，暈開一片暗痕跡。

“娘娘息怒！”

喜兒嚇得雙膝跪地，額頭冰冷的地面。

瓷片碎裂的脆響在寂靜的夜里格外刺耳，驚得窗外竹影簌簌搖晃。

柳氏口劇烈起伏，襟隨著呼吸不斷開合，姣好的面容因憤怒而扭曲，眼角那顆朱砂痣在燭火下紅得滴：“去把劉嬤嬤來！立刻！”

片刻后，劉嬤嬤提著擺匆匆趕來，老練的目掃過滿地狼藉，又見柳氏指節發白的雙手，心中已然明了：“娘娘，你如今有了孕，可千萬別為了些小事氣壞了子，那豈不是得不償失了？”邊說邊用眼神示意喜兒收拾碎片。

“孕有什麼用？我是側妃，我的孩子只會是庶出，”柳氏從牙里出這句話，死死攥著帕，“去打聽清楚，殿下今夜到底去了哪里！我要知道每個細節！”

劉嬤嬤湊近半步，低聲音道：“老奴方才看見殿下往王妃的聽雪軒去了，還帶著那食盒……”

話未說完，一個青花瓷瓶已在腳邊炸開，劉嬤嬤也被嚇了一跳，頓時也就沒有后話。

“果然！”柳氏眼中閃過一怨毒，突然轉走向雕花立柜。銅鎖彈開，從最深取出個泛著油的紙包，塞進喜兒抖的手里，“明日王妃的早膳，你親自盯著廚房，把這個加進的杏仁酪里。”

沒有等到喜兒反應過來，劉嬤嬤先是臉大變，皺紋布的臉瞬間失去：“娘娘三思啊，這若是被查出來，只怕殿下那邊不會饒了咱們。”

“查出來又如何？”柳氏冷笑，染著丹蔻的指甲劃過喜兒慘白的臉頰，“一個不得寵的王妃，死了便死了！肚子的孩子就是這樣沒的，正好可以下去陪一陪。”

說完，突然掐住喜兒的下，聲音冷如地府幽泉，“若是辦砸了，你知道后果。你那個在莊子上做活的妹妹只怕再也沒有半點等到你了。”

喜兒渾發抖，眼淚大顆大顆砸在柳氏手背上：“奴、奴婢明白……”

……

翌日清晨，晉王府籠罩在淡青晨霧中。

溫明棠將那本調包的卷宗藏在袖中，緩步走向院中用膳，晨熹微，珠在花瓣上滾，神平靜，仿佛昨夜潛刑部檔案庫的人不是一般。

“小姐。”翠安提著角從月門外匆匆跑來，鬢邊碎發都被汗水黏在臉頰上。

湊到溫明棠耳邊，聲音得極低：“出大事了。”

溫明棠聽到這句話臉上半點的意外都沒有，反而還慢吞吞的喝了一口茶：“出了什麼事，慢慢說。”

“今早朝會上，皇上命崔大人呈上永壽宮案的卷宗，”翠安道，“可那卷宗卻不見了，皇上大怒，崔大人當庭被罰了二十軍，陛下還下令，今日必須將卷宗找回來，否則整個大理寺都要罰。”

溫明棠角微勾：“倒是比預計的還快。”原本還以為至也要等上個二三天。

并不擔心崔琰會來找麻煩——昨夜在檔案庫里，這卷宗是崔琰自己替換的，現在卷宗失竊，崔琰比誰都怕被人發現是他先了手腳。

眼下他只會想方設法掩蓋真相，絕不會讓任何人查到的頭上。

“你和絳珠也都一起用膳吧，”溫明棠垂眸看著自己的指尖，沒有再過多的詢問這件事。

之所以把卷宗拿回來，就是問了要這件事東窗事發。

畢竟，真卷宗在崔琰的手里。

自己如今拿著的卷宗既然能夠以假真，說不定里面也可以發現些意想不到的東西。

翠安剛要應聲，突然盯著后，臉上的神有些意外。

溫明棠轉，看見管家正疾步走來。

“小姐，王爺請您立刻去書房。”趙德全額頭沁著汗珠，皺紋里都藏著焦慮，“似乎是有急事。”

溫明棠眸微閃，袖中的手指無意識挲著卷宗邊緣：“父親可說了是什麼事？”

“老奴不敢多問。”老管家用袖子了汗，“只是王爺方才摔了茶盞，臉很不好。”

書房外，溫明棠整了整襟，輕叩雕花木門：“父親。”

“進來。”晉王的聲音低沉冷肅，像是暴風雨前的悶雷。

推門而，溫明棠看見父親負手站在窗前，晨過冰裂紋窗欞，在他玄錦袍上投下支離破碎的影。

地上散落著幾片青瓷碎片，茶漬在名貴的波斯地毯上暈開一片深。

“父親找兒何事？”溫明棠聲音輕，卻站得筆直如青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