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璲沉默片刻，道：“黃昏咱們一家四口去逛逛花園。”

姚黃點頭。

趙璲扶站直，自己挽袖洗手。

姚黃在旁邊瞧著，提了周太后在花園跟說的那番話。

趙璲：“那就初十回去一趟？”

姚黃：“我們娘仨什麼時候都有空，你真騰得出時間嗎？”

趙璲：“初十本就是休沐日。”

姚黃哼道：“過年更該休息呢，皇上還不是大多數時間都待在書房看往年的舊折子。”

趙璲沉默。

這是父皇駕崩的第一個新年，雖然他心里已經沒那麼沉重了，但他也不能表現地若無其事。

而他確實要通過往年的舊折子了解一些員、各地尚未竣工的工事以及未結的大案，索便趁年前年后的空閑一口氣多看了幾天。

但這話不能跟皇后說，因為他不想皇后覺得他是個不孝之人，父皇才駕崩幾個月就恢復如常了。

他低頭洗手。

姚黃從后邊抱住他的腰，眷道：“我也想父皇，但我更想你，想你多陪陪我們娘仨。”

趙璲：“會的，以前怎麼過，接下來還怎麼過。”

稍后用午膳時，趙璲分別幫鈞哥兒、欽兒夾了幾次菜。

欽兒吃得津津有味，鈞哥兒看了幾次父皇。

趙璲：“下午讀完書就來乾元殿吧，有段時間沒查你的功課了。”

被皇祖父親口夸過聰慧的鈞哥兒一點都不張，只高興父皇終于又有時間陪他了。

午膳結束，鈞哥兒回東宮歇晌了，欽兒也被母抱去了后殿耳房。

姚黃看向新帝腰間的玉佩，這半年新帝忙于政事，又仗著年輕，晌午都不怎麼休息，偶爾休息也都是在中殿自己歇晌，姚黃能理解前半年新帝不來后殿，如今新帝已經決定要往前看了，大白天就那麼了一把

趙璲：“今日折子有些多，我先回書房。”

周太后上午剛通過皇后勸他往前看，晌午他就陪皇后歇晌，豈不顯得他之前對先帝的緬懷只是做做樣子，別人一勸立即就恢復了？

是該恢復，但不是這種恢復法子。

姚黃笑道：“我送皇上。”

不陪就不陪，他都不，姚黃更不會饞！

待到黃昏，趙璲檢查過鈞哥兒的功課后，如約陪著皇后與一雙兒去游園，因為花園不夠大，逛了一圈時間也還早，趙璲看眼東宮的方向，道：“再去東宮的兩個園子逛逛吧，逛完直接在東宮用晚膳。”

姚黃正好也想高娘子的廚藝了，牽著鈞哥兒跟在推著兒的新帝邊，等休沐日回了潛邸，再趁機把孔師傅調進膳房。

東宮還是原來的樣子，只是了帝后帶去乾元殿的一眾宮人。

一家四口先逛西邊的花園，因為地方太小，里面只種了兩棵梅樹，花圃也不大，種的十八株牡丹全是姚黃，葉子綠油油的，還沒冒出花骨朵。

來到東邊的鹿園，欽兒牽著哥哥去看鹿了，如今里面有三代母鹿。

趙璲不放心兄妹倆，跟去了鹿舍那邊。

姚黃懶洋洋地靠到園門左邊的長椅上，瞅瞅鹿舍前的一大兩小，瞅瞅南邊矮丘上的楓樹，視線轉了一圈，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園門右邊的墻頭墻下。

想到昔日的太子殿下曾經將抵在那里做過什麼好事，姚黃臉一熱，再次看向鹿舍，就見新帝雖然守在兩個孩子邊，俊臉卻朝著這里，也不知看了多久，被發現才匆匆轉回去，還皇帝呢，窺都窺得這麼笨。

夕落下，一家四口去堂屋用飯，吃完該回乾元殿了，欽兒舍不得哥哥不肯走。

姚黃剛要做主讓欽兒留在東宮住一晚，旁邊的新帝開口了，說的是一樣的意思。

如此，離開東宮時就只有帝后二人。

暮四合，早春的晚風涼涼地吹過東宮與乾元殿之間的宮道，姚黃卻一點都不冷，因為新帝時不時落在臉上的視線便是一團火。

回到乾元殿后，趙璲在中殿沐浴更，再去后殿找皇后。

今晚姚黃在浴桶里多泡了一會兒，有些心思不用說，看眼神就能看出來，而的夫君都算矜持的了。

半年啊，除了懷兄妹倆的時候，夫妻二人還是第一次隔了這麼久。

二十五歲的姚黃仿佛回到了剛嫁給惠王的那晚，不對，應該是比那晚更張，畢竟那晚還不知道惠王究竟行不行，今晚卻知道新帝非常行，怕的是他每次素太久之后的異常威猛。

干子，姚黃換上一套繡了簡單幾支梅花的白綾中，看起來跟之前的純白中一樣素凈，卻又多了幾分。

坐在東次間的榻上通發時，新帝來了。

姚黃保持微微低頭的姿勢，一邊輕輕地移梳子一邊疑道：“今晚皇上怎麼過來地這麼早？”

前半年先是跟分房睡了百日，后面的三個月雖然來后殿了，卻也沒早過戌時。

新帝沒有回答，直接去了室。

姚黃一直等到長發全干了才進去。

乾元殿的后殿其實也屬于皇帝，后面三進的中宮才是歷代皇后應該居住的地方，只是新登基的景平帝不想跟他唯一的皇后分開，登基大典后就安排皇后住到了乾元殿。

后殿比王爺、太子的寢殿都要寬敞，可一旦里面的燈全熄了，這寬敞的寢殿就越顯得漆黑不見五指。

姚黃在門口多站了一會兒，等眼睛習慣黑暗后才朝著拔步床走去。

剛掀開拔步床的第一層羅帳，旁邊突然過來一只手。

姚黃撞進了悉的寬闊膛，沒等站直，那只修長有力的手便如白日在洗漱架前那般探進了的后領。

三十一歲的新帝比新婚時坐在椅上的惠王有著更強健的魄，也比二十六歲剛恢復雙時的太子更老練且放得開，至在這般漆黑的夜晚，他從來不怕懷中人或真或假的埋怨之言。

姚黃是真慌啊：“慢點，皇上你”

趙璲閉上了眼睛。

他從小敬畏父皇，因為父皇擁有這宮里以及全天下最高的權勢，離帝王越近的人越要謹言慎行。

他緬懷父皇，因為父皇給了他遠超其他皇子皇的圣寵。

可如今，他接替父皇了那個最有權勢的人，他的妻子不必再為每一次出宮而尋找合適的理由，他的子不必走他小時候走過的冷清路。

從小到大，趙璲習慣了守禮，但他終究不是真正的君子，他也會為得到帝王之權而竊喜。

姚黃早就習慣了自家夫君在做這些事時的沉默，但他畢竟是個活人，無論力道輕重還是時間長短都能泄他的某些心思。

譬如姚黃第一次罵他的時候，殘疾的惠王立即就緩了，顯然是誤會真的在生氣。

譬如姚黃第一次嫌他長得太那個時，殘疾的惠王立即就完事了，可見矜持的皇子不得民間的話。

譬如姚黃第一次在他耳邊喚太子時，還坐在馬車里的太子就管不住自己了，說明他也會為“升”高興。

如今一喊皇上，后的新帝就擺出一副他的力量也隨著份的上漲而增強了的架勢，姚黃就知道他有多喜歡能當這個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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