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璲沉默。
他早有過待,王妃進府后府里大小事任由王妃做主,除非必要曹公公、柳嬤嬤、郭樞都無需將王妃的言行稟報于他。
姚黃反應過來了,高興的:“原來王爺讓我管王府是真的全都給我了,我還以為郭樞得了你的允許才敢給我拿的槍。”
有的丈夫說是讓媳婦管家,但媳婦怎麼花錢做事還是要看丈夫的臉,惠王爺不一樣,真的沒想管著!
趙璲:“……傍晚回府,我看看你的槍法。”
姚黃謙虛道:“在丫鬟們面前顯擺還行,在王爺面前耍槍,豈不了班門弄斧?”
趙璲:“……別傷到我就行。”
他坐在椅上,不好躲了。
謙虛的王妃頓時炸了,瞪著王爺道:“我才沒那麼笨,你別太小看人了!”
為了證明自己的本事,到了外祖父家,姚黃先拿了表哥們平時練武用的木槍給惠王爺演示槍法。
羅家的大院圍得特別寬敞,東西墻邊分別種了一棵柿子樹,中間仍有老大一片地方。
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舅母們不知道自家的英雄發了什麼瘋,但見椅上的惠王爺看得目不轉睛,最后還夸了王妃幾句,一大家子人才放下心來:王爺王妃沒斗氣就好!
因為外祖父一家都很拘束,吃過飯惠王夫妻就告辭了,才出鎮子沒多遠,惠王便派飛泉請王妃去他的車上。
天藍如洗,清爽的秋風自挑起簾子的車窗間穿過,車廂里只有惠王爺腰間香囊的淡雅清香。
姚黃十分練地又將那香囊解下來掛在自己腰間。
待坐好,趙璲指著鎮子北側的一片矮山道:“山下是不是有河?”
姚黃:“嗯,就是我哥哥他們小時候經常去扎猛子的那條河,深的地方能有兩丈呢,淺的地方才沒腳踝。”
趙璲:“難得出城,去那邊逛逛吧。”
姚黃一驚,見惠王爺面朝窗外,俊臉比在書房室瞧著明亮多了,便笑了:“好啊,我教王爺打水漂。”
第78章
姚黃從小就好熱鬧,外祖父家里有三個表哥一個表妹,所以姚黃小時候經常住在這邊,鎮子周邊有什麼好玩的,姚黃早就玩過了千百遍,然后隨著漸漸長大,那些曾經讓流連忘返的地方對的吸引也越來越低。
包括鎮子附近的這條河。
看了千百遍了,還能有什麼稀奇?打水漂比誰漂得多漂得遠,姚黃早就過了那個年紀。
如果今日是表哥們提議來這邊逛,姚黃能罵他們一句吃飽了撐的,可開口的是惠王爺,一個跟親了三個多月第一次主提出要去哪里逛的殘疾夫君,一個使勁渾解數希他上多些活氣的殘疾夫君,那麼別說在河邊逛了,就是惠王爺要去河對岸的山包上吹風,姚黃也高興把他推上去!
馬車在河邊的土路上停穩,姚黃與青靄配合著將惠王爺推了下去,忙完了,姚黃抬頭一瞧,發現阿吉正在河邊一樹蔭下鋪氈墊,飛泉則從裝節禮的那輛車上搬下來一張矮桌,等矮桌給阿吉擺到氈墊上,飛泉又去車里拿茶水糕點盒子了。
準備妥當,青靄示意車夫們暫且將馬車趕到前方的路口,他再跟著飛泉、阿吉去了百步遠外,坐在石灘上等著王爺王妃可能會有的吩咐。
“所以,王爺一早就準備好下午要在城外待著了?”周圍只剩夫妻兩個,姚黃驚喜地問。
趙璲看看王妃背后的湛藍遠天,道:“這幾日天氣都很好。”
王府花園有花園的雅與幽,城外有城外的獷遼闊。
趙璲從小長在深宮,早已習慣一個人消遣時間,封王后因父皇的看重一舉一都被人盯著,為了避免不必要的猜疑,不當差的時候趙璲仍是深居王府,反正他早已習慣了這樣的生活。
只是習慣不代表喜歡,趙璲也曾好奇皇宮外面是什麼樣子,好奇京城外面有什麼景,天氣好的時候他也過出城踏青跑馬登高賞雪的念頭。
雙完好的時候他為了避免無謂的紛爭下了這些興致,現在廢了,他做什麼都不會再威脅到誰,反倒可以率而為。
姚黃明白了,那個死氣沉沉的惠王爺真的活過來了。
這是一件高興的事,卻又不必特意說出來慶賀,姚黃看看旁邊只有一丈多寬的石灘,王爺稍等,用腳踢走卵石,清理出兩條能讓椅順暢通過的窄窄小道。
再次扶住椅,姚黃笑道:“王爺不怕顛簸,我卻舍不得這把紫檀椅被石頭糟蹋,還是弄出路來的好。”
趙璲:“……以后出城都用榆木的。”
停在河岸最邊上,姚黃撿了幾塊兒扁平的小石頭,舉起一塊兒朝惠王爺晃晃:“看好了!”
趙璲看著王妃的手,看著小石頭從手中飛出去,在粼粼的河面上連漂五下才沉水底。
“來,你也試試。”
趙璲握住王妃塞過來的石頭,不太想試。
姚黃想了想,把手里的扁石頭都塞給他,背過去,捂著眼睛道:“王爺先練,等你漂得好了我再看。”
姚黃以為惠王爺不想讓看見他笨拙嘗試的樣子。
趙璲是不想做出那種傾斜歪著腦袋扔石頭的姿態,王妃作自然,他做不來,更不想讓王妃看見。
看著王妃捂眼睛的背影,趙璲一顆一顆地將石頭直直地丟進水中,他甚至都沒有舉高手,只是從膝蓋上隨意地平甩出去。
姚黃在聽聲音,咚咚咚的幾聲,一聽就是石頭直接沉進去了,而且下沉的位置離河邊還不遠。
姚黃無法想象惠王爺那條結實有力的手臂怎麼才將石頭扔出去這點距離,莫非真沒有這方面的天分?
“可以了。”
姚黃轉回來,對上了惠王爺淡泊寧靜的俊臉,那上面沒有一點屢試屢敗的惱。
姚黃:“我再演示一次?”
趙璲:“……我以為,這是小孩子的玩法。”
姚黃:“……早說啊,早說我還不想教呢。”
趙璲笑笑,指著氈墊道:“去那邊吧。”午后的秋還很灼人。
姚黃將他推了過去,到了氈墊邊上,姚黃在后面扶穩椅,趙璲自己撐移到氈墊上,再調整好位置。
姚黃了繡鞋走到矮桌對面,上午坐了一個時辰的馬車,在外祖父家吃席也基本都是坐著,見附近沒有外人,姚黃便直地躺了下去。頭頂是一棵槐樹的樹梢,自樹葉間下來的碎刺了姚黃的眼睛,歪過頭,發現惠王爺在看。
是嫌在野外平躺的姿勢不雅嗎?
姚黃紅著臉道:“這樣很舒服的,不信你試試。”
趙璲沒有躺,但他背后就是槐樹的樹干,這般靠著也是舒服的。
姚黃爬過去,把他的一條當枕頭。
趙璲握住王妃的手,看向對岸的山,山上的樹,樹后的天。
姚黃順著他的視線倒仰著脖子了一圈,覺得沒什麼好看的,可惠王爺顯然樂在其中,姚黃便只管安安靜靜地躺著,視線在惠王爺俊的臉、白皙的脖頸以及中間的結上打轉。相比那些于司空見慣的普通景,還是這個角度的惠王爺更值得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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