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很快響起板子落在皮上的悶響，混合著小丫鬟凄厲的哭喊，又被暴雨聲淹沒。

柳氏站在窗前，著蕭景明離去的方向，指甲深深掐掌心。

“沈清梧……”低聲呢喃，眼中閃過一怨毒，“你以為你能得意多久？”

雨越下越大，仿佛要將整個皇城淹沒。

……

夜如墨，暴雨未歇。

雨水敲打窗欞的聲音如同催命的更鼓，蕭景明猛地睜開雙眼，冷汗浸了中，夢中那雙染的手仿佛還掐在他的脖子上，讓他幾乎窒息。

“殿下又做噩夢了？”

旁傳來沈清梧冷淡的聲音，蕭景明這才發現已經坐起，月過紗帳，在蒼白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影，離他不過一臂之距，卻仿佛隔著一道天塹。

“我……”蕭景明張了張，聲音嘶啞。

他這才發現自己的手一直都在抖，額間的冷汗也順著臉頰落，他很輕地深吸了一口氣，手想去抱住沈清梧，卻在半空中僵住。

沈清梧的眼神讓他想起冬日的冰湖，平靜、寒冷、深不見底。

沈清梧微微蹙眉，目落在他汗的額頭上。

其實本不想理會，但眼下蕭景明的樣子看上去實在是太差了，甚至可以明顯的覺到蕭景明的呼吸有些紊：“殿下是因為淋雨發熱了嗎？”

明明是關心的話，可的語氣平靜得近乎漠然，不過到底還是出手探向他的額頭。

這個作讓蕭景明心頭一——自從那個孩子沒了之后，已經多久沒有主過他了？

就在沈清梧指尖即將到他皮的剎那，蕭景明突然暴起，一把掐住了纖細的脖頸！

“為什麼……”他的聲音比方才更加的沙啞，眼中翻涌著瘋狂，“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沈清梧瞳孔驟，呼吸被瞬間切斷。

的手指本能地抓住蕭景明的手腕，指甲深深陷他的皮，卻無法撼分毫。

窒息的痛苦讓的視線開始模糊，但奇怪的是，竟到一解，懶得去細想蕭景明發狂的緣由。

“就這樣……也好……”的瓣艱難地蠕著，聲音幾不可聞，“反正……孩子已經不在了……”

這句話如同一盆冰水澆在蕭景明頭上。

他猛地松開手，踉蹌后退，眼中的瘋狂被驚恐取代：“清梧！我……我不是……”

沈清梧劇烈咳嗽著，白皙的脖頸上已經浮現出青紫的指痕，抬頭看向蕭景明，眼中沒有憤怒，只有深不見底的疲憊：“殿下若是發泄夠了，就請離開吧。”

“對不起……”蕭景明聲音抖，手想查看的傷勢，卻被偏頭避開。

“殿下不必和我解釋。”沈清梧攏了攏散的襟，聲音嘶啞，“妾累了，殿下請回。”

蕭景明看著脖頸上的淤痕，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他想說些什麼，卻發現所有的言語都蒼白無力，最終，他只能頹然起，抓起外袍快步離開。

暴雨依舊傾盆，蕭景明獨自走在回廊上，冰冷的雨水被風吹到臉上，刺得他生疼。

后傳來侍衛趙風試探的聲音：“殿下，您要去哪兒？屬下為您撐傘。”

“不必。”蕭景明頭也不回地擺手，“我想一個人走走。”

經過后院時，他看到那棵被雷劈倒的古樹，焦黑的樹干橫亙在泥水中，斷裂的枝丫像是一只枯瘦的鬼手，猙獰地向夜空。

“明日把這棵樹理掉。”他對跟上來的趙風吩咐，聲音疲憊。

趙風低聲應下：“是，殿下。要請太醫來看看嗎？您臉很差。”

蕭景明搖搖頭，目轉向西側的小院：“柳氏睡下了嗎？”

“應該還未歇息，方才還看到燭火亮著。”

蕭景明沉默片刻，轉朝柳氏的院子走去，趙風識趣地沒有跟上，只是遠遠地守在了院門外。

……

柳氏的丫鬟喜兒最先發現了蕭景明的到來，驚喜地出聲：“殿下！”慌忙行禮，“奴婢這就去通知側妃娘娘！”

“不必通報。”蕭景明擺手制止，徑直走向室。

推開門，撲面而來的是濃郁的脂香氣。

柳氏正對鏡梳妝，聽到靜猛地回頭，眼中頓時迸出驚喜：“殿下！”匆忙起行禮，上的紗隨著作輕輕飄，出若若現的。

蕭景明淡淡地看了一眼，走到榻邊坐下：“這麼晚了還在梳妝？”

柳氏笑道：“妾想著殿下可能會來，所以……”

“是嗎？”蕭景明打斷，目落在微微隆起的小腹上，＂孩子可好？”

柳氏立刻上自己的肚子，眼中泛起：“勞殿下關心，一切都好。只是……”突然皺眉，像是有些擔憂，“昨夜肚子有些不適，可能是孩子鬧騰了。”

蕭景明的手指微微收：“請大夫看過了嗎？”

“妾怕打擾殿下……”

“如今你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蕭景明冷聲打斷，對門外道，“趙風，去請李太醫。”

柳氏見狀一把拉住了蕭景明的手臂，說話的時候聲音聽上去像是可以掐出水來：“這麼晚了，會不會太麻煩……”

蕭景明已經站起走到窗前，看著外面漸小的雨勢：“無妨。”

一時間，室陷沉默。

柳氏小心翼翼地觀察著蕭景明的側臉，試探地開口：“殿下今夜要留在這里嗎？”

蕭景明沒有回答，只是突然問道：“前日你去慈恩寺上香，可還順利？”

柳氏手指一，隨即笑道：“很順利，妾為殿下和孩子都求了平安符呢。”

“一個人去的？”

“喜兒陪著妾一起……”柳氏如實地回答了之后又覺得哪里不太對勁，“殿下怎麼突然問這個？”

蕭景明轉，目讓人瞧不出來緒：“只是關心你。”

就在這時，趙風帶著李太醫匆匆趕來。

李太醫行了禮，立刻為柳氏診脈。

片刻后，他恭敬道：“殿下放心，側妃娘娘的胎象很穩，只是近日天氣多變，需注意保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