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譽走后，崔禮和韋氏也走了，主要面子上掛不住，都是長輩，被一個小輩指著鼻子罵，心里怎麼可能痛快呢？

可誰讓他們沒理。

韋氏其實想兒子送一送婆母，畢竟老太太是嫡親的姑母，誰知道那小子就知道躲懶，不想陪老太太跑這一趟。

誰都看出來老太太不大好，都不想把這個責任攬在上。

如今聽到九娘說要陪老太太回去，韋氏又是驚愕又是復雜，怪不得老太太這麼多年就疼呢。

這丫頭真沒白疼。

崔窈寧這次是真的氣上了，連帶著對哥哥崔瞻都沒有什麼好臉，也不想跟他們說話，在他們過來前，板著臉先一步的走開，不過對丹娘卻沒什麼惡，知道要和皎皎說話，就把空間留給他們小輩，自己先去了祖母的馬車。

崔窈寧過去前，故意在窗戶前停下來，敲了敲，著嗓子問：“猜猜我是誰？”

承恩公老夫人正在里面拿帕子哭呢，聞言，一下子又被逗笑了，又好氣又好笑地板著臉說：“小混蛋！”

崔窈寧稍稍松了口氣，沒讓們扶，一點都不客氣的掀了簾子上馬車，笑著說：“您怎麼一個人在里面哭啊。”

承恩公老夫人瞪一眼。

崔窈寧立馬改口：“好好好，是我看花眼了，祖母沒哭。”

這話更是蓋彌彰。

承恩公老夫人既然哭了也沒什麼不好承認的，白一眼說：“行了，過來坐吧，咱們祖孫聊聊天，你就回去吧。”

馬車離得不遠，在里面聽得清清楚楚，自然聽到這丫頭說陪自己回的事。

如今是鎮國公府當之無愧的當家主母，掌著整個鎮國公府的中饋，哪里還像從前一樣是個無憂無慮的小姑娘。

承恩公老夫人不能，也不允許自己這麼自私，因為自己讓孫的事到影響。

崔窈寧眉一挑：“我回哪里？”

“回鎮國公府去，一大家子都離不開你。”

承恩公老夫人知道孫心里惦記自己，這就夠了，下嗓音說：“好了，我已經知道我們九娘是最孝順的孩子了。只要你能夠平平安安一輩子，我就算在也死而無憾了。我不用你陪我回去，咱倆說說話，就已經算你盡了孝。”

那些孩子無非干的幾句，哪有九娘真心實意。

承恩公老夫人在人生快結束的這個年紀，最想見到的也只有自己這個小孫。

崔窈寧別開臉說：“我才不回去呢。”

承恩公老夫人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問：“可是鎮國公府有誰欺負你了？晉大長公主，還是裴宴書那個小子？”

承恩公老夫人私心里覺得裴宴書不像這樣的人。

之前晦提過他們以后要是有別的孩子，誰知道行之那孩子直接說自己吃了藥，以后不會再有其他的孩子了。

承恩公老夫人還當是九娘做的，沒想到是他自己想的法子，還讓不要告訴九娘。

換別人，興許就會告訴九娘。

可是承恩公老夫人一心里只有自己的小孫，最擅長保守。

因著這一點，承恩公老夫人覺得裴宴書不太像能夠干出欺負九娘事的人。

崔窈寧仔細想了想，笑瞇瞇地問：“我要是這麼說，您是不是就答應我跟您一起去了？”

承恩公老夫人聽這語氣就知道日子過得很順心，心下高興，面上卻板起臉說：“不，你說什麼我都不答應。”

“……哦。”

崔窈寧一下子沮喪起來，那可憐的樣子看得承恩公老夫人有些心，連忙轉移了話題，“我還以為你不來了。”

崔窈寧立馬氣憤道：“祖母太壞了，怎麼這樣想我？”

承恩公老夫人心虛的別開眼，“我以為你氣我那日對你說那麼大聲。”

崔窈寧看著祖母的樣子，心里一下子就和的不像話，一把抱住了的胳膊，“我不管，反正您怎麼說我都要去。”

“您都說了我是您最疼的孫，那我自然要對得起您這麼疼我啊。”

“況且，您拒絕的晚了，我已經告訴了晉大長公主，也將中饋移給，您要是不答應，我們只能宿街頭了。”

承恩公老夫人準的聽到了最后一句話：“你把中饋給晉大長公主了？”

“是呀。”

崔窈寧點點頭，十分冷酷地說：“別人家都是慢慢熬到婆母去世了以后才能當家做主，我這一下子提前了幾十年誒！從前我不管，現在我有十分要的事要做，晉大長公主可不能再躲懶了，那些該做的事一樣也不能！”

承恩公老夫人十分哭笑不得。

別人都趨之若鶩的掌家權，唯有避之不及，真不知該怎麼好是好。

承恩公老夫人板起臉問：“跟晉大長公主說過了？”

崔窈寧應下：“是。”

“行之呢？”

“等休沐的時候再過去，您放心，這是我跟他商量好的事。”

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承恩公老夫人還能再趕走不，嘆了口氣，了的臉頰，“你啊……”

怎麼可能不容呢。

一個日薄西山的老太太，又不再掌家，還有幾人敬重這個老太太呢？

沒有啦。

除了，沒有幾人真心實意地盼著好。

承恩公老夫人嘆息一聲，將孫摟進了懷里，這麼多年兜兜轉轉，臨到老了陪在邊的還是最疼的九娘。

承恩公老夫人定下從長安回的時候，已經坦然面對自己的結局，可現在又想再爭口氣。

不為別的，為的九娘，也不能倒在這里。

說來令所有人都驚奇，他們都覺得承恩公老夫人回去九死一生，可誰想到那一條生路真就讓找到了呢。

承恩公老夫人不僅平安無事的抵達了，甚至因為最疼的孫跟自己就住在一起，還有九娘生得兩個孩子，老太太的氣一日比一日好，讓承恩公府的那些人收到消息后，又驚奇又有種塵埃落定的安心，老太太子好就夠了。

春去秋來，的春日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