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門外。

慕容縉龍行虎步，直往坤寧宮方向去。

跟在后面的常華喊：“王爺、王爺！事未必像您想得那樣，皇上和皇后鶼鰈深，不一定就是召二姑娘進宮的啊！”

慕容縉步伐一頓，臉上云布：“你懂什麼？就是因為鶼鰈深，納不了旁人，所以才好將自家姨妹收進去，既不傷皇后的心，又能綿延子嗣，本王當真是小看他了！”

“啊？”常華一臉懵。

他當頭挨了一下，只聽自家主子咬牙切齒道：“豬腦子嗎？皇后不能生育，難不要他晏家江山后繼無人嗎？我原先以為他晏三會納華素郡主為妃，沒想到他把主意打到阿音頭上了！”

話落咬了牙。

母兄之事他可以不和他計較，那是因為皇兄欺人太甚、母后又咄咄人。

何況江山更迭本來也無可厚非，畢竟慕容家的天下也是從云家手里搶來的。

可阿音不同，那是他的底線、是他的命！

坤寧宮外。

孟揚一看見他虎頭虎腦沖過來，警鈴大作：“秦王殿下？你來做甚？”

慕容縉冷然拱手：“孟統領，煩請通傳，本王求見圣駕！”

“你要見皇上？”孟揚手中長劍一橫，“不行！皇上抱恙，張院判說需靜養一月，一月之都不見外人！”

慕容縉仿佛猜到會這麼說，嗤笑道：“那本王就求見皇后娘娘！”

他說罷轉，孟揚喝道：“也不行！皇后娘娘在里面為皇上清修祈福，要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功德圓滿，你也不能去打攪！”

慕容縉眼神一：“這也不行那也不行，孟統領，你這是故意刁難啊！”

孟揚貧瘠的腦子也想不出什麼借口，只能按著原先對好的說辭道：“總之皇上和皇后娘娘眼下都不能被打擾，秦王若是有什麼要事，就去找首輔大人，由他代為通稟皇上吧！”

慕容縉余瞥見兩個從里邊走出來的大臣，都在黯然搖頭，猛地提聲道：“孟揚你推三阻四，不讓本王面君，莫不是你以軍統領的份，宮挾持了皇上和娘娘？！”

這一聲出，剛被擋回來的兩個大臣瞬間支棱起來。

殿的謝知舟聽了暗道不好。

這慕容縉不愧是帶兵打過仗的王爺，論計謀，孟揚不是他的對手！

果不其然，憨直的孟統領瞪圓眼道：“你胡說八道什麼？誰宮了？”

慕容縉悠然道：“既沒有，那本王只想求見皇上一面，又有何難？即便皇上抱恙，見一見娘娘也是好的，除非你心里有鬼！”

孟揚氣得漲紅了臉。

殿，自方才聽見他聲音那一刻起就呆住的楚若音，此刻終于回過神來。

激得子發抖，連嗓音也帶了：“是、是他嗎？”

謝知舟對這位前二表妹的事也有耳聞，此刻輕嘆一聲：“是。”

楚若音腦子轟得一聲炸開了，失而復得的喜悅幾乎淹沒了一切！

腳下不自主地往門邊去，謝知舟喝道：“楚二姑娘！你做什麼？”

楚若音一呆，這才想起自己的任務，卻忍不住道：“謝指揮使，請讓若音去見見他吧，秦王是個明理之人，他定然不會……”

“不會什麼，不會往外泄嗎？”謝知舟鋒銳目冷凝著，“楚二姑娘，你是不是忘了他是前朝的王爺！皇上奪了慕容家的江山，你以為他真能心無芥嗎？倘若他趁此機會與人勾結，殺進宮來，誰能阻止得了他？”

楚若音被問呆了，下意識想說他不會，可本找不出辯解的話來。

是啊，那是他的母兄，是他們家的江山……

憑什麼以為他會為了自己，放棄家國？

謝知舟察覺自己語氣重了，遂又放緩聲線道：“楚二姑娘，皇上和娘娘離宮乃是絕，尤其眼下西疆使臣已經抵達，更不能出半點差錯，還您以大局為重，兒私為輕！”

楚若音眼神一分分黯淡下去：“我知道了，可他……”

謝知舟目中掠過一抹：“放心，有人能阻止他！”

說完，外面就傳來曹的聲音：“秦王殿下，你子剛好，怎麼不多休息，跑這兒來了？”

慕容縉沒想到會撞上這位首輔，皺了皺眉：“曹大人，別來無恙。”

曹淡淡嗯了聲，看了眼孟揚：“聽孟統領說，秦王有事要求見皇上？正巧本要面圣，有什麼話王爺不妨同本說，由本代為轉達。”

說罷后人抱來一大堆奏章，仿佛真要送進去給人批閱。

慕容縉沉下臉，深知曹和孟憨憨不一樣，不是那麼輕易打發的。

可他一刻也不能等了，必須要見到阿音帶走！

于是拱手：“那就請曹首輔代本王問上一句，皇上不是不納妃嗎，又為何將皇后娘娘的二妹妹傳進宮里，朝夕相對？”

最后那四個字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曹愣了下，點頭：“好，本會替秦王問的。”

語畢帶著奏章進殿，孟揚也以為此事到此為止了，便收劍鞘。

豈知在宮門打開的瞬間，一抹人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過去。

“攔下他！關門！”

孟揚大吼，但已經來不及了。

慕容縉撞開了曹，一掌按在半闕門上，就在要掌心吐力推開整扇門時，一張日思夜想的面龐出現在眼前……

“阿、阿音？”

他的手頓時僵在了半空，整個人仿佛被定住般，完全不會了。

楚若音著那張無數次出現在夢里的臉，百般滋味涌上心頭，一時也潤了眼眶。

忙低頭了，輕聲道：“王爺，有什麼話出去說吧，別驚擾了皇上和娘娘。”

秦王木頭似的點頭：“好、好……都聽你的。”

他跟在楚若音后面走出來，曹、孟揚等人都松口氣。

瞥見旁邊一臉失的兩個大臣，曹冷哼：“竇尚書、宋大人，你們也想闖宮嗎？”

竇思和宋大人一個激靈忙彎：“不、不，我等這就走、這就走！”

二人灰溜溜地走了，曹等人對視一眼，也都默契離開。

他們相信這位楚二姑娘有分寸，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坤寧宮門前，久別重逢的二人就這般默默相對。

也不知過了多久，才聽到子輕輕的一聲：“王爺的傷……好全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