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瞬間支棱起來：“是二哥出事了？”

杜掌柜大著氣還沒說話，晏錚大步進來，面沉凝如水：“不是你二哥，是西疆王，剛剛歿了。”

“西疆王歿了？”楚若一呆。

聽二哥說起過，自從外祖父去世，這西疆王位就一直空懸，后來幾大教派沖突不止，為了面上和平，才又推舉了一位新王。

不過這位新王就是個傀儡，有事兒出來裝裝樣，沒事兒就在王宮里，但也虧得如此，才西疆王廷一盤散沙，沒工夫對外用兵。

“所以呢？這和咱們有什麼關系？”看著杜掌柜，可不覺得這點消息值得他親自跑一趟。

杜掌柜勻了氣道：“三姑娘有所不知，西疆百姓信奉月神，明面上雖有王廷，可實則以教派為尊，其中最大的便是圣教！就連西疆王這個位置，也是由們的圣選出來，聘為夫婿繁衍脈的！”

楚若角一，邊玉驚呼道：“這、這不是牝司晨嗎？難道不會天下大嗎？”

杜掌柜搖頭道：“西疆至高無上的蠱只有純之才可修習，所以千百年來，皆是子坐于高位，就像您的外祖父，前任西疆王那也是驚才絕艷之輩，可仍居于您的外祖母之下，這就是規矩。”

玉大張著，周嬤嬤等人也聽呆了。

楚若之前聽羅姑姑說過，西疆以為尊，倒沒多意外：“既然如此，那這任西疆王歿了，們的圣就該選下一任了？”

杜掌柜目一沉：“沒有下一任了，事實上這位西疆王都不是圣選出來的！三姑娘，您和閣主的母親，才是西疆最后一位圣！老人家十幾年前出事后，圣教四分五裂，其他原先依附的教派也紛紛離出去，相互之間攻訐不休，所以這次西疆王一歿，王廷老臣眼看烽火再起，便派了使臣，想來我朝迎您回去！”

“我？”楚若瞪大眼睛，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你的意思是，因為我娘是圣，所以他們也想迎我回去，繼承我娘的缽？”

杜掌柜見聽明白了欣點頭，晏錚走到跟前，目明滅不定：“想回去嗎？”

楚若下意識道：“不想！”

從小在京城長大，西疆完全是個陌生的地方，何況之前中了蝶夢莊周，那種蠱蟲腦的滋味兒實在不想再會了……

帝王微松口氣，可小娘子不知又想到什麼，眸子倏地一亮：“可若我回去做那勞什子圣，你是我的夫婿，那不就順理章變下任西疆王了？”

男人語塞，又聽興致地說下去，“如此一來西疆同我朝聯手，無論南蠻還是北戎都不再是對手，晏錚，這門易可——”

做字還沒出口，腰間就被狠狠掐了把。

小娘子驚呼出聲，惱瞪他，卻見帝王一臉不虞：“不好。”

“為什麼？”

“你去西疆，我在京城，兩地相隔萬里，難道阿舍得？”

楚若一噎，還真沒想過會分開。

晏錚又道：“何況那邊教派林立局勢復雜，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阿，無論南蠻還是北戎，我都自信一戰，無需靠那些巫蠱私的手段。”

話到這個份兒上，楚若也只好答應：“那就尋個借口，將們打發了吧？”

晏錚頷首，杜掌柜也長松口氣：“三姑娘有決斷就好，實不相瞞，閣主走前也曾說過，若是西疆來人，絕不能讓三姑娘跟們回去！”

楚若微怔，想不到二哥還說過這種話。

不過他執掌天下報，應該是知道什麼才不讓回去……

“對了，說起來過了這麼久，二哥還沒消息回來嗎？他帶著大哥回去，可曾見到攝政王了？”

杜掌柜一愣，神尷尬地看向晏錚，后者自然攏過的肩：“別擔心了，云瑯沿途有百曉閣護衛，還有老神醫跟著，出不了什麼岔子。”

這時環兒過來，說二嫂有事找，楚若也沒顧得上多問便去了。

走后，晏錚才道：“還有什麼話，一并說了吧。”

杜掌柜心頭一凜，想不到這位帝王如此眼毒，拱手道：“皇上，草民確實有一事沒有稟報，是關于閣主和小皇子他們的……閣主他，已經找到箱盒了！”

“是嗎？”晏錚猛地起，素來波瀾不驚的臉上出兩分喜，“人救下了？”

倘若救下，那阿再也不用為此傷懷了。

這些日子表面上看著沒事兒，可每到半夜子發抖，夢里都還念著對不起……

杜掌柜道：“老神醫說，暫時是保下了，可如何還要過一兩個月才知道。”

晏錚眉心一擰，也就是說還是沒有定數！

杜掌柜又道：“還、還有一件事……”

晏錚見他吞吞吐吐的，不耐道：“有話就說。”

杜掌柜尷尬道：“是，草民聽說閣主回去以后，跟攝政王鬧得很不愉快，差點大打出手，所以想著若是小皇子們平安無事，能否請三姑娘回梅山一趟，一來見見生父，二來……也調和一下雙方的關系，這事兒怕是也只有三姑娘才做得了！”

晏錚思忖片刻道：“好，我會同阿商量。”

在面對楚國公府或是百曉閣時，這位帝王從來不自稱朕。

仿佛是真心將自己當了姑爺……

杜掌柜欣點頭。

另一邊，坤寧宮。

李氏早已等得焦灼，看見楚若回來，急忙迎上去：“皇后娘娘！您可有見過裴鈺？”

楚若莫名：“我見他做甚？”

李氏也察覺自己失態，連忙道：“娘娘，是我失言了，裴鈺這兩日沒去署，也沒在驛館，他的書以為他來了我這兒，便來尋找，這一問之下才知道，他竟已失蹤了兩日！”

楚若挑挑眉，又見這位二嫂嫂著帕子道：“書說，他前日回府，同裴尚書大吵一架不歡而散，當晚便獨自出門，說要散散心，可這都兩日了也不見人回來，娘娘，您說他莫不是遭了什麼不測，他、他上還有傷啊！”

越說越是擔心，楚若握住的手拍了拍，道：“二嫂嫂，他一個大男人，又不是子，失蹤兩日萬一是去了秦樓楚館……”

“他不會！”李氏口而出，“娘娘，他這人最是潔自好，以往在渝州從來不去那些地方，就連邊好友也都要規勸一二！”

楚若看著滿面焦，嘆了口氣：“二嫂嫂，我話都沒說完你就急著為他辯解，可見真心。那我也不藏著掖著了，你有沒有想過，裴鈺失蹤，可能就是裴家人搞的鬼，想你去尋他呢？”

李氏渾一震，只聽皇后緩聲道：“之前在京郊，你二人在那麼多命婦面前已有接，是皇上嚴令不得外傳，才下此事。這一次若你們再在大庭廣眾下有什麼，就算我和皇上想幫，也有心無力。”

“二嫂嫂，你想清楚，前面就是個陷阱，你一旦跳下去，不僅是名聲、清白，甚至可能后半輩子都要活在人家的算計里，即使這樣，你也還是要跳嗎？”

李氏呆住，手中的帕子攪得不樣子。

心如麻，一方面知道皇后說得是對的，這很有可能就是裴家針對設下的一個局，可另一方面有個聲音悄悄說，萬一不是呢？

萬一他真有什麼要事，萬一他真遇到什麼不測……

李氏咬：“求娘娘幫我這一次，只要他平安，我保證不會再過問他的事！”

楚若眼底閃過一抹嘆息，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仍是執意如此，奈何？

“好，但愿二嫂嫂你不要后悔。”

語畢讓玉去養心殿傳了話，不一會兒就帶回晏錚的口信——人在吉祥酒樓。

李氏匆匆謝過后，就趕了過去。

周嬤嬤皺眉道：“娘娘不跟著去看看嗎？倘若有什麼事……”

“沒用的。”楚若無奈道，“只要的心在裴鈺上，躲得過這次，也躲不過下次，裴家隨時可以拿……我這位二嫂嫂，雖出商戶明干練，可實則子弱極為重，二哥哥為救摔斷，就能以相許報答他，和這裴鈺只是過往一段，也能豁出一切去救他，哎！”

想救人，也得人自救。

這種上趕著跳火坑的，怎麼都攔不住！

京城，吉祥酒樓。

李氏急急忙忙趕到那兒時，店小二仿佛早已恭候多時，直接將領到了廂房。

李氏想起皇后的話有些猶豫，可房門傳出一聲抑痛苦的低吼。

是裴鈺的聲音！

這一聲把什麼理智都吼沒了，立刻推門進去。

“夫——”

環兒只喚出這一聲就被店小二劈暈，然后重重鎖上房門。

“環兒、環兒！你干什麼？”

李氏用力拍門，店小二笑道：“恭喜夫人玉好事！”

話落后男人的氣息裹來，腰間一便被打橫抱起，徑直朝著床帳走去。

李氏大駭抬頭，竟是裴鈺滿臉通紅幾滴！

驚恐掙扎：“放開、你放開我！”

可裴鈺只收手臂抱著，將人放在榻上。

他一語不發，雙目猩紅得似乎已經迷離了，然后本能手，嘶得一聲拽開的前襟……

啪！

李氏狠狠給了他一掌，眼淚狂涌而出：“混賬！”

裴鈺一呆，似乎被這耳打清醒了些：“你……你是婉心……”

李氏裹裳躲到角落里，臉上又是辱又是驚恐，裴鈺重重給了自己一掌，倒退幾步躲到墻角跟：“走！！”

李氏本能地跑到門邊。

可恨那店小二從外落了鎖，無法離開。

裴鈺渾抖得更加厲害了，牙齒在胳膊上幾乎咬出，然后一個字一個字道：“拿盆……將我砸暈，快！！”

李氏一呆，只見他像忍著巨大痛苦般，額面青筋一道道暴起：“他們……給我下了藥……快！！我快忍不住了！！”

李氏趕端起銅盆，可手不穩，哐當一聲砸落在地上。

便在彎去撿時，忽然間腰間一沉再度被人抱住。

可與先前不同，裴鈺像是完全失了理智，一雙眼里滿是猩紅，對著的脖頸就狠狠咬下來……

“裴鈺！不——”

李氏話沒說完就被捂住了，衫除落，眼淚狂涌。

好后悔沒有聽皇后的話，自投羅網了這案板上的魚……

心一狠想咬舌自盡，可男人像是發現的意圖，直接開的塞進布條。

嗚咽聲在屋中響起，隔間，裴大夫人長長吐出口氣：“老爺，應該是了，可這樣一來七弟會不會記恨我們……”

裴忌冷笑一聲：“記恨？我們幫他圓了多年的心愿，他該激才是！對了，讓你通知的人都到了嗎？”

裴大夫人恭順道：“都到了，妾約們酒樓吃茶，眼下應該……”

話落盡，大門突然被踹開。

五城兵馬司的人一擁而闖進來：“拿下！”

裴忌拍桌：“放肆！你們是什麼人，膽敢對本尚書無禮？”

謝知舟隨即走進來，意外道：“裴大人？怎麼是你？”扭頭讓手下把兵放下，“下多有得罪，實在是今日接到線報，說有采花大盜在吉祥酒樓行兇……”

剛說完，隔間就傳出尖銳的哭聲。

謝知舟濃眉一挑沖過去，裴忌攔道：“等等！”

可他一個文哪里攔得住謝知舟，只聽砰得聲，大門被踹開，李氏被裴鈺在地上！

謝知舟立刻背過轉：“都在外面等著！衛來！”

裴忌睜大眼睛過去，卻見兩人雖糾纏在一起，卻沒有實質進展，居然是裴鈺死死咬住自己手臂，抗住了藥！

他口一悶不倒退兩步，衛趕忙進去幫李氏收拾。

謝知舟走到裴鈺面前，早有準備般拿出藥丸喂下去。

一炷香后，他便清醒過來，一眼看見門外的長兄，雙目噴火：“裴忌！你害我！”

裴忌大慌忙要開，卻見裴鈺偏頭，不忍地了眼驚惶不安的李氏。

旋即狠狠握拳：“謝指揮使！請立刻帶裴鈺宮，我要告狀，告他裴忌下藥害人，居心叵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