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粹宮。
裴皇后與二皇子遷出坤寧宮后,便暫居此地。
楚若到時,胡太醫正從里面出來,見著躬行禮:“娘娘,前朝裴后經過悉心照料,已恢復了神智,不過子還弱,盡量說話。”
楚若點了點頭,走進宮門,只見裴蘅斜靠在榻上,同兒子說著話。
慕容睿看見慌忙起:“見過皇后娘娘!”
裴蘅目一頓,臉上出兩分微妙之,楚若虛抬了抬手:“睿親王不必多禮。”
慕容睿連忙謝恩,轉頭見自家母后一未,又尷尬解釋:“皇后娘娘,我母后……不,我娘大病初愈,子還虛得厲害,所以不能向您行禮……”
“睿兒!”裴蘅忽然打斷,雙目一眨不眨著楚若,“長樂,以往本宮待你如何。”
喚得長樂,便是在提醒前朝縣主的份。
楚若微微嘆了聲:“娘娘待我很好,無論是薛貴妃還是嘉慧公主,您都幾次援手。”
裴蘅驀地冷笑一聲:“所以你便篡了我兒的皇位,這就是你報答我的方式嗎?”
楚若閉口不語。
“娘!”慕容睿驚恐瞪眼,“兒子是自愿讓位……”
“住口!若非他晏錚兵臨城下,你會自愿讓位嗎?”裴蘅厲喝,慕容睿雙一彎跪了下來,“娘!兒子知道您是心疼我,可兒子沒有治國才能,哪怕當年父皇在時,屬意的繼位人選也不是我……”
“那是你父皇豬油蒙了心,被薛貴妃迷了心智!”裴蘅一氣,頓時捂住口咳嗽起來。
慕容睿忙為順氣,哀聲道:“娘,兒子有沒有治世之才,您其實再清楚不過,只是過不去心里那坎兒……當今皇上雄才偉略,朝野民間無不贊譽,而且他沒有追究前朝之過,還封了兒子一個睿親王。如今兒子在府上養花逗鳥,好不自在,還能陪在您邊,這樣不好嗎?”
裴蘅眼淚嘩嘩滾落下來,握著他的手泣不聲:“我兒,你真是太傻了、太傻了!”
普天之下,哪個男人不想坐上至高位。
的睿兒也不例外,可為了的平安,只能拱手送出皇位,不甘啊!
楚若靜靜等母子二人痛哭完,才道:“娘娘放心,皇上乃大度寬容之君,定會善待你和睿親王。”
語畢轉,裴蘅道:“等等!”
對著兒子道:“你先出去,娘有幾句話要單獨同皇后娘娘說。”
這一句皇后娘娘出來,便是認了命。
慕容睿大松口氣,連忙退下。
裴蘅看向楚若,楚若道:“你們也都退下吧。”
周嬤嬤低聲道:“娘娘,老奴還是留在您邊伺候吧,萬一有個什麼吩咐,也好有人聽命。”
話是這麼說,實則是不放心裴蘅。
畢竟自家娘娘才生產過,這位裴后又是前朝舊人,倘若起個歹心就得不償失了。
楚若看向裴蘅,后者道:“無妨,原本我要同你說的話,也沒什麼見不得人的。”說著話鋒一轉,“皇后,我聽說你前不久小產,是嗎?”
楚若眉間一痛,周嬤嬤喝道:“裴后慎言!”
裴蘅笑了一聲:“放心,我不是為了你痛,只是想同你講個故事,盛朝景文帝和端淑皇后的事,你們聽說過嗎?”
楚若微怔,周嬤嬤道:“這不是人盡皆知的嗎?景文帝為端淑皇后遣散六宮,可端淑皇后之兄功高震主,景文帝只得滅了皇后滿門……”
“錯了,此事從頭到尾都與端淑皇后的兄長沒有關系,所謂功高震主,不過是為了廢后的托辭罷了。”
二人一呆,只見裴蘅角揚起一抹譏誚:“當年,帝后同登大位,確實琴瑟和鳴了一段日子,可后來太醫診治,端淑皇后在助景文帝奪嫡時傷了子,難育子嗣,同景文帝提議廣納后宮,繁育皇嗣,可晉文帝拒絕了。”
周嬤嬤忍不住道:“是啊,史上記載,景文帝義正言辭,說當年登基之時昭告天下,此生只得后一人,豈可食言!此話當時極天下子贊譽,這不是眾所周知的嗎?”
“眾所周知?”裴蘅角一扯,“他要的就是這個眾所周知!景文帝一生功偉績從無污點,又豈可因為人之事得個背信棄義的名聲?所以他明面上拒絕了端淑皇后納妃的提議,背地里糾集大臣暗使手段,扣了個功高蓋主意圖謀反的罪名給端淑皇后兄長,屠戮全族,生生瘋了,再在群臣跪求下另納貴妃,生下皇嗣,可憐端淑皇后至死都不知道,落得如此下場全是被枕邊人所害!”
字字驚心,周嬤嬤大張著半天合不攏。
世人皆稱頌景文帝深,哪怕大義滅親屠戮皇后滿門,也仍對皇后不離不棄。
可誰曾知,這其中竟是這樣的!
裴蘅一錯不錯地著楚若:“皇后娘娘,我同您講這段宮廷辛,言下之意不必多言了吧?”
楚若不語。
傻子也聽得明白,是在借古喻今。
周嬤嬤不安地著自家娘娘,心里也沒底得很,楚若卻緩緩啟:“我不是端淑皇后,晏錚也不是景文帝。”
裴蘅一笑,出個意料當中的表:“當年,本宮嫁與先帝時,也是這般想的,可結局如何你也看見了。古往今來,歷朝歷代,從來沒有無后之坐穩后位的,皇后娘娘,你真的要拿一生,乃至家族命運去賭嗎?”
楚若眼底閃過一抹不耐之:“說了這麼多,你到底想說什麼。”
裴蘅正道:“迎我侄裴冰卿宮。裴蘅愿以命擔保,誕下之子由皇后養,日后尊您為母,絕不敢有半分異心!”
楚若蹙眉,又是裴冰卿!
這裴氏一族為了送個人宮,就這般鍥而不舍嗎?
定定看了裴蘅一會兒,道:“裴后此話,為何要同我說?”
裴蘅一愣,便見子起,淡淡甩下一句:“你若覺得皇上會因我不能生育另納賢妃,就該直接向他獻人,繞這麼大圈子與我說,無非是你心知肚明,晏錚不會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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