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裴忌話一落，旁邊站著的臣子們都暗暗心驚。

難道裴家又要出一位皇后了嗎？

只有裴卓怒不可遏，不顧帝王直言道：“大哥你是不是瘋了？你忘了二姐的下場嗎？”

裴忌怒道：“混賬話！你二姐遇人不淑與人何尤？何況慕容帝如何能與當今皇上相比！冰卿能宮伺候，那是的福分，你不要因一己私害了侄終！”

這一己私，指的自然是裴卓從前對楚若的念想。

晏錚眸底暗一閃，卻見裴卓似乎氣瘋了，當真對著自己道：“皇上！既然你要納冰卿為妃，那就請放楚皇后出宮，準婚嫁自由！”

冷的暴戾陡然席卷眼底，帝王抬眼，一字字道：“你說什麼？”

書房氣溫驟寒，裴忌警鈴大作，立刻捂住裴卓的讓人把他拖走。

“皇上恕罪，臣的十弟糊涂！楚氏即便是廢后，那也曾是皇上的人，無論生死自當留在宮中，豈有出宮之理！”

晏錚臉這才和緩些許，可接著想起他方才的話，又瞇眼冷笑：“裴卿既然知道朕才廢后，就這麼著急把兒送進宮來，怎麼，是瞅準了皇后之位，迫不及待了？”

裴忌后背一涼跪下道：“臣不敢！臣只是擔心皇上邊無人伺候……”

“朕又不是種豬，才廢了后，要什麼人伺候？爾等若真有心替朕分憂，就該好好想想如何將此事影響降到最低！莫忘了，謝知舟他們還在殿外跪著呢！”

裴忌戰戰兢兢應了聲是，而其他那些想送人進來的大臣們也收起心思。

至，眼下是不能送的。

冷宮。

蛛網布、塵灰滿地，就這還是頭一天讓人布置出來的。

畢竟原先的冷宮，在晏錚剛稱帝時就廢掉了。

他當時說了一句話——朕此生只娶皇后一人，永不廢后。

誰能想得到才幾個月，他就食言了。

玉著桌面好一陣唏噓，外頭傳來爭吵聲。

“嬤嬤，你讓我進去，我進去跟你說好嗎？”

“進什麼進！你的皇帝主子都廢了我們娘娘，難不我老婆子還要認你嗎？滾滾滾！”

周嬤嬤拿起掃帚就在趕人，徐老被掃了兩屁，看在氣頭上只得先走了。

屋，尹順黯然：“娘娘，皇上許是一時之氣，過陣子就好了……”

尹力也道：“干爹說得對，娘娘，您千萬放寬心，等小皇子生下來，皇上一高興說不定就接您回去了！”

楚若沒接話，玩味地看了看兩人：“如今肯從坤寧宮跟過來的，只剩你們了？”

記得沒錯的話，云梓豪在坤寧宮里安了眼線。

那眼線就是為了監視的，如今被廢了，自然也就不會留在坤寧宮。

難不……是這二人其中一個？

尹順嘆口氣：“老奴是攝政王的人，也就是娘娘您的人，您在哪兒，老奴就在哪兒。”

尹力道：“我跟著干爹，干爹去哪兒我去哪兒！”

楚若不聲地點了點頭，周嬤嬤氣呼呼進來，道：“娘娘放心，就算天塌了，老奴也在您邊守著，不會離開半步！”

楚若心頭一暖，覺著戲演得差不多了，對著暗道：“黑，我的境遇你也知道了，去通知二哥一聲，就說我想見他。”

黑應是，轉去了。

等把冷宮收拾好已經夜，楚若折騰一天早乏了，便躺在榻上小憩。

并非金貴的人，坤寧宮的榻睡得，這冷宮的床也躺得，有意識地沒讓自己睡得太沉，等到半夜，果不其然外面傳來腳步聲。

睜開眼，看見來人卻是一呆：“停楓堂弟？怎麼是你？”

“噓！”

楚停楓對比了個噤聲的手勢，低聲道：“娘娘，不，堂姐，我來帶你離開。”

“離開？”

“是，大伯父早就說過了，倘若有一天皇帝對你不好，就讓我將你送出宮去。他雖是皇帝，可管不到西疆，你還可以回那邊去逍遙自在。”

楚若角一，訕笑道：“爹爹還真是深謀遠慮哈……可皇宮守衛森嚴，你是怎麼進來的呢？”

楚停楓道：“也是大伯父早就安排好的，還有五城兵馬司的謝指揮使幫了忙，總之別管那麼多了，堂姐，我們這就走吧？”

楚若本想說不，可抬眸便看見屋外一道鬼祟的影。

是那細！

抿抿說好，楚停楓立刻給了一套宮裳換上：“待會兒出去堂姐什麼也不用說，我已打點好一切，萬一有人問起，就說是被宮中侍衛所害，特意出去小產的，旁人多半也不會再追問。”

楚若點點頭，裹上披風慢悠悠同他走了。

屋外那道鬼祟影也立刻跟上。

夜黑風高，養心殿。

聽了影子來稟的帝王沉默良久，按按額角：“岳丈大人考慮得還真是……長遠！”

居然讓楚停楓那個不起眼的跑來擄人，幸好這回是演戲，萬一真被他把人給帶走了，那才得不償失！

思忖片刻沉聲：“繼續跟著，離遠些別被發現了，但切記，一切以皇后安危為先！”

影子應是，殿角落中的老嫗忽道：“皇上放心，小主人無事。”

晏錚眉梢一挑，但聽道：“小主人有西疆王室脈，月神會庇佑的。”

口中的“月神”就和南蠻人里的“長生天”一樣，都是兩國的信仰。

晏錚沒再理會，只凝目著殿外。

已經演到這個地步，人，也該出來了吧？

宮門外。

楚若剛登上馬車，就看見車中坐著一人，是那雙悉的桃花目：“二哥？”

可對方毫無反應，只在楚停楓進馬車的一瞬間，驟然出手。

楚停楓聲都沒發一聲就倒了下來，那人又回到車中坐下，漠然閉眼。

楚若這才看清他是黑發而非白發，心頭一涼，徐徐道：“你是大哥云朝？”

可對方毫無反應，就像一被控的行尸。

馬車緩緩而行，楚若抿，在他邊坐下。

云朝給的覺和云瑯完全不同，雖說后者張揚肆意極度厭世，可上總還有一點人味，但這位長兄除了會呼吸外，一一毫的活人氣都沒有，而且上還有一說不出的味道……

攥手指想試一試，突然，馬車停了。

一道不不的聲音在車外響起：“渺渺堂妹，咱們總算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