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門前，人滿為患。

一個老和尚不知從何帶了一大幫人過來，席地而坐，只說要為皇后娘娘請愿。

“放肆！封后大典未立，何來的皇后娘娘？”剛從宮里出來的禮部員厲聲喝道。

老和尚垂眉合掌道：“阿彌陀佛，雖未封后，但在百姓心中，那位娘娘已是國母，大人又何必拘泥禮節而罔顧了民心呢？”

說完，還悠然補了一句，“這樣仕途可不長久啊。”

禮部員的臉頓時漲豬肝，沖過來就要手，還好被邊同僚攔下：“誒，別沖！這位好像是護國寺的了空大師？”

了空大師？

那個算命如神、批言從未落空的神僧？

禮部員想到他那句仕途可不長久，一哆嗦趕忙賠禮。

五城兵馬司副指揮使匆匆趕來，面苦：“了空大師，您有什麼訓示直說便是，又何必帶著這麼多人過來呢？”

這不得被扣上個聚眾嘩變的罪名嗎？

然而了空還未開口，他后一個老婦人蹭地站起來：“不是了空大師帶我們來的，是我們自愿前來！當年若不是皇后娘娘救了我們，我們這三百多人早就死街頭了！皇后娘娘是好人吶！”

接著又一個小站起來：“阿嬤說得沒錯！恩人姐姐還跟皇上一起平過叛，為什麼不能當皇后娘娘？”

這兩人正是小滿祖孫，當初晏大將軍陣亡，們斷了救濟糧，全靠楚若從中周旋才讓曹派人接去安頓。

隨即又有人站起來：“皇后娘娘是好人！俺聽俺家那口子說了，此次進京，就是求皇上不要擾民，所以大伙兒才沒什麼損傷！”

“對！了空大師也說是點撥才肯下山，大家仔細想想，了空大師已經是世外高人了，皇后娘娘還能點撥他，那不得是救苦救難的菩薩嗎？”

“……”

幾百張你一言我一語，說得副指揮使是一句話也不進來。

只見了空抬了抬手，場中立時安靜下來。

“阿彌陀佛，民意如何，諸位大人已然知曉，老衲便再多說一句，當今國母生父，乃云家攝政王。”

平地驚雷。

不止員，百姓們也炸開了鍋。

“誰？哪家攝政王？”

“云家，那是大盛朝的那位啊！”

“天啊，那位王爺竟還有后人在世……”

一時間連看熱鬧的百姓都肅容收聲，紛紛跪了下來。

天底下沒有人不知道這位王爺，慕容家能得天下，也是打著替這位王爺報仇的幌子！

可如今他的后人還在這世上，還要主中宮當皇后了，這就是天命所歸啊！

那副指揮使再不敢多說什麼，連忙命人去請首輔。

曹才不接這爛攤子，一紙公文把裴忌那幾個老家伙弄過去，又是保證又是發誓，足足折騰了一個多時辰才把百姓們勸走……

不遠，目睹了這一切的蘇廷筠臉灰敗。

他知道，他再也不可能阻止登上這后位了……

消息遞進養心殿時，晏錚眉梢一揚：“了空轉了？知道說人話了？”

楚若“噗嗤”一聲笑出來：“這不是好事嗎？最起碼我要當皇后，不會再有人來反對了吧？”

晏錚哼了聲：“原本也沒人敢反對，就讓那老禿驢撿便宜了！”

楚若失笑搖頭，周嬤嬤進來道：“娘娘，了空大師還派人送了樣東西進來……”

邊說邊呈上一封信，楚若打開一看，上面只寫了四個字——

至親至疏。

楚若心頭一，想起在護國寺那天了空同說過的話。

會失去最重要的東西……

難道是說至親？

“怎麼了？”晏錚見臉不對，湊近一看，直接抓過去撕得碎，“裝神弄鬼，別放心上。”

楚若點了點頭，可心下仍是得很。

了空不是會信口開河的人，他說的話，即便沒有句句應驗，可八九不離十都在往那個方向走。

但問題是至親也不是東西啊，這個“至疏”又能作何解？

晏錚皺了下眉頭還想再說什麼，結果尹順來報，說首輔他們都到了。

這次是商量封后大典的事，于是只得握了握的手：“阿，放寬心，等我回來再說。”

楚若“嗯”了聲，送他走后便靠在枕上休息。

因著了空的話，也沒怎麼睡踏實，半夢半醒時玉來稟，說小江氏醒了。

“當真？”昏沉的腦子一下子清醒過來，玉道，“是真的！國公爺才請了張院判去瞧，說是已無大礙，只要好好休養就能恢復了！”

楚若松了口氣，總算是有個好消息了。

“周嬤嬤，你去太醫院挑些珍稀藥材，再到務府選些用得上的東西，一并給父親他們送去……”說著頓了頓。

父親最想看到的只怕不是這些，而是……

眸沉了沉，猶豫片刻還是道：“去翊坤宮，把人也送過去吧。”

翊坤宮里只關著一個人，敏郡主。

周嬤嬤忙道：“娘娘三思，此心思深沉，送回去只怕對國公府不利啊！”

楚若角扯了扯，泛起一抹苦笑：“你當我沒考慮過嗎？可終究是父親的親，脈相連，即便我攔著不放，父親也會來求的。”

最不想看見的就是這個場面。

周嬤嬤也沉默了，緣這東西真是奇怪得很，楚國公那樣好的一個人，怎麼就能生出這麼自私卑劣的兒呢？

結果去了一趟翊坤宮，怒氣沖沖地回來：“娘娘！別管了，就讓老死在宮里吧！”

楚若詫異挑眉，扭頭問：“怎麼回事？”

一同去的宮人連忙跪下，小心翼翼道：“回娘娘話，敏郡主說……說要您親自送回去，還說……這是您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