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
惠妃被帶進來,不慌不忙福:“前朝罪妃雪弦,見過皇上。”
晏錚沒有看,目輕輕掃過旁邊的屏風,沒有說話。
孟揚忍不住道:“雪弦!我們公子待你如何?”
惠妃道:“皇上待雪弦恩同再造——雪弦阿娘貌,被縣令看上,縣令誣陷我阿爹通,死我祖父祖母,還將我前去告狀的兩個哥哥活活打死……若不是遇到皇上,就算雪弦能靠著這張臉在青樓出頭,也不知何年月才能接近縣令,更遑論報仇。”
孟揚點點頭:“既然如此,那你為何要背叛公子?”
“雪弦不曾背叛皇上!”惠妃突然激起來,孟揚厲喝,“不曾背叛,那你為何要給慕容帝下毒,還讓他發狂濫殺最后死在奉天殿上?!”
惠妃倏地抬頭:“雪弦沒有給他下毒!一切都是他自作孽!”
眾人微愣,但見從懷中取出一個紅木方匣,匣中整整齊齊放著金丹藥,此刻已了一大半。
“這是自大良仙師死后,慕容封又去找仙師煉的仙丹,每日服用三粒,從未停歇,至今已服完三盒,這是第四盒了……”
晏錚點了點頭,孟揚便將匣子接過,轉手遞給一旁的張院判。
張院判放在鼻下聞了聞,又嘗了一小口,隨后點頭:“不錯,是皇上平日服用的仙丹,并沒有被下毒。”
孟揚納悶,屏風后面傳出一個清冷的聲:“藥沒有問題,劑量呢?”
張院判抬頭看了眼晏錚,見后者點頭,才道:“一日三服已是極限,倘若再多服,確實會造人神智不清醒、甚至認不出人的況。”
而當時的慕容封拔劍砍,正是符合這種況。
惠妃眸中閃過一慌,忙道:“今日你們走后,慕容封喊頭疼,雪弦便給他送丹藥,往日里只會服三粒,可今兒個他說什麼帝位都不保了、再不吃就來不及了,于是一口氣服下八九粒,沒多久便發了狂……”
晏錚聽罷,朝孟揚遞了個眼。
后者很快出去,沒多久就回來道:“公子,問過了,燕貴妃說當時陪著惠妃送金丹過來,惠妃還跟慕容封說了兩句話,然后慕容封就自己吃了,看來真的和雪弦無關。”
晏錚似笑非笑挑了:“是嗎?”
孟揚一愣,接著就聽見屏風后的聲音道:“孟侍衛,問清了嗎,惠妃和慕容帝說的話是什麼。”
“這……燕貴妃說當時離得遠,沒能聽清,蘇太后或許聽見!”
說到這里頓時醒悟,蘇太后已經死了,死無對證!
這里所有的話都是雪弦一面之詞,而很有可能……
“不錯!是我!”
似乎是知道逃不掉了,惠妃突然也不再偽裝,冷聲道:“有人同我說,皇上要進京稱帝,所以我才和慕容封說他的帝位不保、何不逍遙一時是一時。可我不明白的是,你為何就認定是我?”
定定著屏風后面,只聽那里傳來一聲嘆息:“慕容帝那般惜命的一個人,若無人攛掇又豈會違背醫囑?而惠妃娘娘你若有心送丹,又豈會不送三粒,而是拿了一整盒來?”
惠妃啞口無言,那人又問:“和你說那話的人是誰?”
惠妃搖頭,晏錚屈指在龍椅上敲了下:“還不肯說實話嗎?”
惠妃渾一震,五投地伏在地上:“皇上!雪弦確實不知,但那人說得也沒錯,您要登基,這前朝皇帝太后如何能活?莫說這皇帝太后,就連后宮里的這些妃嬪宮人,還有皇子公主,也該通通殺,免留后患!”
晏錚閉上眼,冷笑了一聲:“又來一個自作主張的蠢貨!”
惠妃重重磕了兩顆頭:“皇上!您是要大事的人,不可心慈手啊!”
晏錚揮了揮手不想跟廢話,屏風后的人卻倏地起繞了出來。
惠妃一愣:“是你?”
但見子一銀勁裝,云鬢高挽,角還沾著跡,不是楚若還能是誰?
沉沉嘆了聲:“惠妃娘娘,你被人利用了。”
惠妃愕然,但聽道:“晏錚的確是為大位而來,可他畢竟曾是慕容家的臣子,臣奪君位,即便再有多麼正當的理由,也會遭人置喙。而如今,大剛畢,你又這麼快弄死了慕容帝還帶上蘇太后,你讓世人如何看他?”
惠妃完全沒料到這一層,下意識道:“可也不能留著他們啊……”
“不能留著那也可以以后殺啊!”孟揚口而出,發現以往瞧著聰明的人,怎麼突然這麼蠢了?
圈起來,再突然暴斃,這史書上不都教過了嗎?
惠妃臉慘白,知道自己壞了大事,砰砰磕頭一語不發。
晏錚只人把帶下去,手將夫人撈進懷:“阿,臉怎麼不太好,是不是累著了?”
楚若搖頭,著他:“你說,利用惠妃的人是誰?”
晏錚騰出右手,在紙上寫了一個“晉”字。
楚若閉了閉眼,晉王世子云梓豪,果然,這個堂兄才是黃雀在后!
眼看他們跟慕容氏拼得你死我活,等到大局已定,才來坐收漁利!
還有二哥,自從追著大哥出去后,現在也一點消息都沒有……
心頭憋悶得慌,起道:“我出去走走。”
晏錚握著的手站起來:“我陪你去!”
可剛到殿門口,就被趕來的大臣們攔下。
“首輔大人!先帝已薨,二皇子讓位,江山不可一日無主啊!”
“是啊,還請首輔大人順應天命,登基為帝,佑我天下萬民!”
“請首輔大人登基!”
……
唰唰唰的人影海浪般跪下,晏錚皺起眉頭,忽然掌中小手被輕輕掙開。
“阿?!”
他心下一慌下意識要抓,卻見月下,子沖他微微一笑:“去吧。”
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不稱帝,也沒什麼退路了。
云梓豪本不可能罷休,既如此,倒不如攢足了勁,再和他斗一斗!
晏錚看著眸子里益發清亮的眼神,心也定了下來。
緩緩出聲:“眾卿請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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