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駙馬曹棟的親兄,也是背后指使趙捕頭追殺小滿他們的元兇。
楚若微微收手指,孟揚忍不住道:“你胡說八道什麼?皇上怎會讓我家公子去大理寺?”
大理寺,刑獄之司,那是審犯人的地方。
曹笑道:“安寧侯不要誤會,只是有一樁要案子,需要安寧侯配合。”
“什麼案子非要今天問?你難道不知今天是我們大將軍的出殯日?”孟揚恨不得把這攔路狗給撕了,一旁站著的百姓也紛紛開口。
“是啊大人……”
“先送大將軍他們走吧……”
曹臉上的笑容一凝,寒聲道:“安寧侯,你的下人和百姓無知,難道你也無知嗎?天子令,你也敢違?”
晏錚抬了眼。
可不等他開口,楚若已先一步擋在他前:“曹大人,敢問天子令,可有說即刻前往?”
曹瞇起眼:“你是?”
“妾楚氏若。”
這話一出,曹的神明顯緩和不:“原來是楚國公的嫡,如你所言,皇上確實沒有明說,但……”
“既然沒有,可否請大人通融一二,先允我公爹婆母和幾位兄弟下葬。”
子語聲淡淡,卻有種從容不迫的堅毅。
曹默然片刻,讓出條路。
楚若松了口氣,正要退開,右腕忽地被晏錚抓住。
男人手掌冰涼,抬眼朝過來的目晦暗不明:“你陪文景一塊兒摔。”
一驚。
那“摔瓦”向來只有嫡長子或嫡長孫才有資格。
若亡者無后,那摔瓦之人便等同于他的兒,依大夏律令,是可以繼承他全部家業的。
晏錚又怎會讓去?
猶豫間,男人的聲音再度響起:“不敢,還是不愿?”
楚若抿,終是上前握住了孩的手。
“你別怕,祖父和爹爹會保佑我們的!”
晏文景悄聲說道,楚若點點頭,與他一道舉起瓦盆——
啪!
瓦盆摔得四分五裂,哀樂聲起,七棺木依次抬出城門。
就在最后一棺槨離開時,曹冷喝:“關城門,請安寧侯移駕!”
楚若驚而回頭,但見城門男人一縞素坐于椅之上,他沒有和他們一道離開,曹的親衛已守在他左右……
隨著城門緩緩閉合,只看見他無聲啟,說了四字。
護好晏家。
砰!!
城門重重閉上,晏文景發了瘋似的往前沖:“三叔!三叔!”
一把拉住他,狠狠將頭按進懷里:“文景、文景你聽我說。”
“不,他們要把三叔帶到哪里去?我要去找三叔,我要去找三叔!!”
“晏文景!”
楚若頓喝一聲,拉著他撲到棺木前:“你爹尸骨未寒,你祖父還在這里躺著,你要讓他們走都走不安心嗎?”
晏文景一怔,淚水漸漸模糊了眼眶。
楚若心下也痛,這曹擺明是沖晏錚來的,還有宮中那位也不知是何態度!
然而眼下,老太君抱恙未能出行,李氏六神無主,姚氏大抵知道什麼也只守著五郎,整個晏家無一人能主事!
深吸口氣:“方管事,你通知隊伍繼續前行。二嫂嫂,你來幫著文景打幡,五弟妹與我護送牌位,今日無論如何,也要送公爹他們走!”
說罷又揚聲,“諸位,今日我晏家舉喪,是親朋的改日來府上喝一杯水酒,是仇敵的也請讓出條路來,否則不管他晏家如何,我楚若必不罷休!”
這話一出,原本有些歪心思的也滅了。
楚若不算什麼,可背后是整個楚國公府!
哪怕晏家沒落了,有這門姻親在,也不是什麼阿貓阿狗能隨意欺辱得了的!
也不知是不是這話的影響,開始有百姓自發加送葬隊伍。
起先一兩人,接著十人,百人……
浩浩的送葬隊伍一眼不見頭,有好事者問誰家這麼大靜,得知是晏大將軍的靈柩登時閉。
一路無波。
到達護國寺后,楚若先讓人整理好墓坑,再將隨葬的餡食罐放龕。
待一切準備好,七口棺木徐徐放下……
李氏終于按捺不住哭喊:“二郎、二郎!”
這些日子全靠忙碌麻痹自己,本以為已經接了這個事實,可棺木落下,才猛然驚醒自己本接不了……
姚氏比更激進,死死抓著五郎的棺槨不讓它落下。
“騙子,說好要去霜樓吃肘子的……你這個騙子,給我起來啊!”
力氣大得好幾個丫鬟都攔不住,最后好不容易才拖開。
“落墳土!”
禮生話落,堆土墳。
原先抑的哭聲變了撕心裂肺地悲嚎。
遠遠近近,綿延千里。
連護國寺那些居的和尚也不知何時出了廟,各取法,在離此不遠席地而坐,誦念經文。
楚若看著這一切五味雜陳。
事實上這七口棺中,只有大將軍夫婦被忠部搶出了尸。
其余幾人,世子晏荀被挑了腦袋,二郎晏城遭萬箭穿心,五郎晏衡被馬蹄泥,最小的晏昭也沒瀾滄江……
死無全尸。
閉了閉眼,迎著清風立誓,必守住和晏錚之約。
在他歸來之前,護住晏家!
返程途中,晏文景哭得累了趴在膝上歇息。
方管事來到馬車旁:“三夫人……”
楚若“噓”了一聲,將晏文景小心挪到玉懷里,才挑開車簾出來。
“方管事有事?”
“是……老奴想求您件事兒。”
楚若微訝:“談不上求字,你直說就是。”
方管事沉默良久,才緩緩道:“您今日也看見了,七口棺木,有六口是晏家的……”
點點頭。
此事晏錚回京那日就說得很明白了,晏家六人六棺,另一口空棺葬著的是此次出征的十萬晏家軍!
然而老人苦笑搖頭:“不,不是……那些殉難將士們的自有家屬領回,那一口空棺,其實是公子留給他自己的。”
“!!!”
楚若瞪大眼睛,只聽方管事低低嘆口氣:“其實大理寺請人,老奴一點也不擔心,以公子之能,只要他想自會有千百種法子,可老奴就怕,是他自己不想活了……”
“您不知道,這次他回來在靈前跪了幾日幾夜,滴水未進,當時我們都以為他要跪死在那兒,可聽到您要嫁過來,才又開始進食。原以為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向走,可這次落棺,他還是將給自己準備的那口棺材帶上了……夫人,老奴求您想法子再去見公子一面,如今晏家就剩他一個人了,不管怎樣,都不能求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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