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薛儀皺著眉,平靜道:“怎麼總走神?”
“我一直聽著。”
薛反駁后,舉起手中茶盞,抿了一口。
見妹妹的反應,薛儀臉更不好看,或許連薛自己都不知道,心不在焉時手里總拿著什麼東西。
這是在嫏嬛殿留下的習慣,走神時只需握住筆,被先生抓住后,薛便狡辯:“我在思索如何破題。”
薛儀強行按捺管束的沖,告訴自己這是皇后,良久吐出口氣,冷靜道:“娘娘今日心不在焉,可是宮中出事?”
“未曾,勞煩長姐關心。”
薛有些愧疚,也想專注于薛儀所言,眼珠甚至一錯不錯看著眼前人,可不知怎麼了,今日思緒總不控制地飄忽。
“許是未曾休息好。”薛儀沉默片刻,“快到午時,不若一道去你母親院中用飯。”
以為自己聽岔了,薛眼睛睜大,直到坐在一,著阿娘與薛儀,都以為在夢中。
簡直匪夷所思。
這兩人何時能心平氣和坐在一了?
沒過片刻,薛便有些坐立難安,所謂心平氣和,便是二人連對視也無,讓一桌子佳肴味同嚼蠟。
終于,薛儀擱下雙箸離去,薛看了看阿娘,言又止,最終沒問什麼。
倒是王明月,在閑敘后,看著兒的眼睛,問道:“阿音究竟想說什麼?”
薛不母親憂心,只說宮中有意思的事,聞言猛地頓住,懷疑自己當真沒半點城府。
王明月笑了笑,“你從小到大,痛快不痛快都擺臉上,太后還怪我總慣著你,說你在皇帝面前,都忍不住半分不滿。”
“說罷,有什麼事是連阿娘都要瞞的?”
薛難得在阿娘這里遮遮掩掩,最終道:“關乎國事。”
陛下的,豈不就是國事,薛低頭盯著盞中漂浮花瓣,“現下我有兩條路可走,一是自己過得舒服,但——”
“選前者。”
未等兒將話說完,王明月便打斷。
“我父母已逝,兄弟各自安好,唯掛心你與阿珩,你弟弟是男兒,世道對他難免寬容些,可你不同,年時便因養在孝貞太后側,備宗室‘關照’,此后種種更不必多提,我便格外憂心你。”
王明月輕輕拍了拍兒手背,“我說句旁人眼里不該說的話,只要你過得快活,其它都不要。”
聞言,薛終于抿出一個笑,縱使心底仍煩悶,但無論旁人如何想,阿娘總歸站在這里。
問了問家仆時辰,聽見已然未時,便打算提前走。
“怎麼今日這般急?”
薛含糊道:“陛下說申時來接我,我現在不想見著他。”
聽兒的意思,像是同皇帝鬧脾氣,王明月張口便想勸幾句,但思及往事,索嘆口氣,由著去。
*
“娘娘今日睡得這般早?”
綠云有些猶疑不定,著早已熄滅燈燭的殿,忍不住問流采:“究竟怎麼回事?”
“累了。”
流采的回應一如既往簡短,惹綠云撇撇,轉頭見遠皇帝影,立馬老實站好。
謝凌鈺進殿后聽見薛剛睡下,放緩步子走到榻邊。
借著薄云散去,月朦朧照進來,看清薛沒睡,他角忍不住翹起,手了臉頰。
薛睜開眼,看見皇帝的一瞬間,莫名有惱意涌上來,察覺他手指已一路往下探到襟,直接轉過。
“我累了。”
看不清眼底緒,謝凌鈺溫聲道:“可是因為朕今日沒能接你回宮?”
“下次,朕還是陪你一道。”
年語氣輕緩,手掌著后背,只當的確疲倦,否則不會早早回來。
但一連幾日,都說疲倦,謝凌鈺終于覺得不對。
哪怕顯殿灑掃的宮人,也察覺皇帝心不佳,終日噤聲。
深夜,式乾殿幾位朝臣盯著輿圖,上繪有大昭與南楚界山川河流,及多重鎮要塞。
在南楚的朱使傳來消息,皇帝快要不中用了,甚至打算賜權臣九錫。
建鄴波及一重鎮,把守此二十年的大將被換。
那幾個武將活像聞見腥味兒的鷹,興不已,連續幾夜在宮中拉著皇帝議事,全然沒注意到皇帝日漸沉的面。
顧靈清沉默,忍不住抬眸看一眼座上的年,總覺皇帝臉不好看,似乎不全因這幾個沒眼力見的武夫。
快到子時,謝寒終于回過神,道:“今夜太晚,皇兄還是先回去歇息。”
謝凌鈺默然許久,方才平靜道:“不必,朕今夜就在式乾殿。”
第77章 皇帝生平第一次,有種被……
顧靈清眼皮一跳, 心里尤為不安,難不陛下同皇后有爭執,這幾日才繃著臉。
但觀皇帝神, 并無波瀾,顧靈清連忙否認方才揣測。
子時三刻,侍引著幾位大臣去附近偏殿歇息,式乾殿又是一片寂靜。
李順言又止,想勸陛下莫要干坐著,真想去皇后那就去罷,但瞧皇帝臉沉沉的, 半晌不敢開口。
博山爐沉水香已焚盡,李順正要去添, 卻聽見皇帝起,寬大袖含著怒氣似的,甩到案上堆砌如山的卷宗, 發出聲悶響。
“朕要去顯殿。”
深更半夜, 皇帝獨自趕過來, 甚至連個隨從也未帶,流采剎那甚至以為自己看花了眼。
謝凌鈺看都未看旁人一眼,徑直掀開珠簾,親自點上盞燈燭,如豆火苗搖曳, 照得他臉明明暗暗。
他活似幽魂般站在榻邊,盯著薛沉睡面容許久, 終于見眼睫不自覺下,便知是裝的。
知道他舍不得攪擾好眠,干脆闔眼, 借此推拒他親近。
謝凌鈺臉上浮現慍怒,然而那不住的念像火苗般冒出頭。
他垂眸盯著如桃花般的瓣,眼前浮現雙微張,伏在懷里息的模樣。
玉花,但算不上乖巧,不住時會咬他肩膀,后來嫌他上太,改咬著頸側皮,留下一枚印子。
他白日里總覺那枚印記發燙。
昏暗燭下,謝凌鈺突然了下頸側,上面什麼也沒有,忽然覺得心浮氣躁,俯含住瓣,卻被推了一把。
薛終于睜眼,沒想過皇帝這麼容易推開,直到起后慢慢回過神,才注意到他沉靜地看著自己,像在思索什麼。
“朕那日允你回家,可是出了什麼事?”
見久久不語,謝凌鈺心底陡然懷疑,總不能是放回閨中居所一趟,睹思人,回憶往昔,這才不讓他。
謝凌鈺袖中的手忽然攥,一個死人而已能有什麼威脅,但偏偏王玄逸三個字魂不散。
只要薛冷淡些,他便克制不住去想,是否又在惦記故人。
畢竟除卻那個人,還有誰能緒如此激。
薛被皇帝一問,臉也不大好看,還能出什麼事,無非就是聽了沈愈之一席話而已。
既然謝凌鈺也無所謂皇嗣,現在這樣兩全其,他不用喝藥,更不必擔心有孕。
薛都能猜到,若謝凌鈺知道這想法,定是怒極反笑,但賭氣一樣偏要這樣做。
誰讓他一聲不吭讓沈愈之開方子,甚至都沒問過肯不肯承這份。
真是越想越惱,薛臉也冷下來,和皇帝如出一轍板著,而后留給他一個背影,不想理會他。
剛闔眼,便覺得前一涼,襟被人從后扯開,錮住腰的手往上索,裹著一團雪。
謝凌鈺的一瞬,心底煩悶被熄滅,吻頸側悶聲道:“阿音,朕很想你。”
聞言,薛甚至想出聲反駁,他今早剛從顯殿離去,不到十二個時辰,他語氣好似分別數年。
不知道的,還以為前幾日都把他趕出去了。
薛睡在里側,想避開皇帝唯有從他上過去,想起某夜形,知道這個方法正中他下懷,忍不住咬牙。
不過片刻,那只手就練褪去上衫。
索轉回,見他猝不及防怔住,問道:“我不過回家幾個時辰,陛下為何都要事事詢問?”
薛眼里惱怒如有實質,仿佛簇火苗在眸中躍,頓了下深吸口氣:“這般疑心,恐怕是以己度人。”
他自己有事瞞著,就總懷疑,恨不能多長雙眼睛在上。
語畢,等著謝凌鈺坦白,卻見他臉頓時難看。
皇帝從未想過沈愈之敢違命,霎那便想到命朱使誅殺王玄逸,隨后便否認,阿音不可能知曉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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