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過車窗灑在姜璃的側臉上，正歪頭看著駕駛座上的蕭宸夜。從早上那通電話后，他深邃的眉眼間就凝著一層化不開的翳。

“宸夜，你怎麼了？沒事吧”姜璃手覆上他的手背，到一片冰涼。

蕭宸夜似乎這才回過神，迅速調整表：“我沒事。”可他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連角揚起的弧度都顯得勉強。

姜璃皺起眉頭：“可是我明顯覺你不開心！”湊近了些，聞到他上淡淡的雪松香氣里混著一不尋常的繃，“是出了什麼事嗎？”

車一時安靜得能聽見空調出風的聲響。蕭宸夜著擋風玻璃外飄落的梧桐葉，結滾了一下：“阿璃，有些事我會找個機會跟你說的，”他轉頭看時，眼里的霾被刻意藏起，“你不是早上找到了靈，要趁熱打鐵嗎？你趕進去吧。”

姜璃張了張還想說什麼，最終妥協地嘆了口氣，手指無意識地挲著安全帶扣。

“那行吧，我先進去了。”

就在準備推門下車時，蕭宸夜突然又開口：“對了，阿璃。”他的聲音放了些，“我們晚上回老宅吃飯。”頓了頓，又補充道：“下班了，我過來接你。”

姜璃點了點頭，在睫上投下細碎的金影。最后看了他一眼，才解開安全帶下車。高跟鞋踩在柏油路面上的聲音漸漸遠去，蕭宸夜的目卻一直追隨著那道纖細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工作室的玻璃門后。

車窗緩緩升起，將外界的喧囂隔絕。

“阿璃，”他低聲呢喃，指腹輕輕過手機屏幕上笑靨如花的照片，“我一定會保護好你。”聲音輕得像是怕驚醒了什麼沉睡的惡魔。

蕭宸夜的眼神驟然變冷，啟引擎時，整個人又恢復了那副生人勿近的冷峻模樣。只有他知道，平靜表面下暗已經開始涌。

姜璃推開工作間的磨砂玻璃門，過落地窗斜斜地灑在畫板上。習慣地將門反鎖，順手把"請勿打擾"的牌子掛在門外——創作時的需要絕對的專注，連空氣流的速度都會影響的靈。

晨過落地窗灑在畫板上，挽起長發，隨手用鉛筆固定一個松散的發髻。接下來的幾個小時里，完全沉浸在創作的世界中。鉛筆在紙上沙沙作響，時而停頓，時而急促。廢棄的草稿在腳邊堆積小山，每一張都被用力地畫上了叉。

當時鐘指向正午，終于放下畫筆，活著酸痛的脖頸。畫板上呈現的作品讓不自覺地勾起角。

“噠、噠噠。”一陣克制的敲門聲響起，節奏像極了當年在陶藝教室里悉的叩門聲

姜璃了發酸的脖頸，拉開門時帶起一陣松節油的氣味。“老師？”驚訝地睜大眼睛，“您怎麼來了？”

“工作室剛開業，怕你一個人忙不過來。”魏英杰目掃過凌的發髻，了然地搖搖頭“我聽小嚴說你把自己關在工作間一個早上了，你啊！還是跟以前一樣。”

姜璃不好意思地攏了攏頭發，側讓魏英杰進來。工作間里彌漫著亞麻籽油的氣息，將畫架上的作品鍍上一層金邊。

“老師，您來得正好。”小心翼翼地從畫架上取下那幅畫稿，指尖因為張而微微發抖“您上次提議我辦個人展，我一直放在心上，所以我打算把這個作品作為我展會的主打作品。您幫我看一下有沒有不足的地方。”

魏英杰接過畫稿，老花鏡后的雙眼驟然亮了起來，眼中滿是贊賞：“好一個'命運的糾葛'，再經過1200℃的燒制窯變，最后形撞！”老人的聲音因激而略微發，“這個撞的理太妙了，燒制時要注意控制窯溫。”他指著畫面中央那抹特別的釉彩，“這個轉折的理，很有你獨特的風格。”

“謝謝老師。”姜璃的眼眶微微發熱。

“取名字了嗎？”

“我想它《永恒》。”

“好！就《永恒》！”魏英杰突然提高音量，驚飛了窗外棲息的麻雀，“不過現在。。。”他變戲法似的打開保溫飯盒，“先陪老師吃飯。藝創作需要力，著肚子可不行。”

飯菜的香氣在工作室里彌漫開來，姜璃接過筷子，目卻不自覺地瞥向窗外——不知為何，突然很想立刻把這個好消息分給蕭宸夜。

“小璃。。。”魏英杰的手指無意識地挲著茶杯邊緣。

姜璃放下手中的筷子，疑地看向對面的魏英杰：“老師，您是不是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窗外的突然被云層遮蔽，工作室里的線暗了幾分。魏英杰深吸一口氣：“你知道宸夜的二叔嗎？”

畫室里的空氣突然凝固。姜璃搖搖頭，一縷碎發從松散的發髻垂落，掃過突然繃的頸線，“宸夜很提起家里的長輩。”

老人布滿皺紋的手突然攥了茶杯：“蕭炎從國外回來了。”他的聲音得極低，仿佛在防備什麼，“他二叔。。。是宸夜從小的噩夢！”

姜璃的心猛地一沉。早上那個讓蕭宸夜失態的電話。。。

“十五年前宸夜被人綁架，”魏英杰的指節泛白，“就是他二叔一手策劃的。”

“什麼！”姜璃雙手攥角，滿臉震驚，“可那是他親叔叔啊！”

“蕭炎只是蕭老爺子的養子。”老人苦笑一聲，眼角的皺紋更深了，“為了蕭家產業，他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我們都懷疑。。。”他的聲音哽了一下，“宸夜父母的死也與他有關。”

姜璃突然想起十五年前，在草叢里發現一個渾是的年。年蒼白的臉上沾滿泥漬，可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像傷的。

救回去的那天夜里，年發著高燒卻不肯就醫，睡覺時總在枕頭下藏水果刀，聽見汽車急剎聲就會渾僵...所有零碎的片段突然串聯殘酷的真相。

“蕭家當天就找到他了。”魏英杰嘆息道，“但老爺子顧忌家族面，又苦于沒有證據，只能暫時把宸夜寄養在你們姜家。”

“后來老爺子把蕭炎流放海外，才敢接回宸夜。可那孩子。。。”老人的聲音突然哽咽，“整夜整夜地驚醒，最后只能送去國外治療。”

姜璃的指尖微微發抖。記得年總是半夜驚醒，而就會溜進客房，像哄小孩子一樣給他講故事。直到有一天，年突然消失了。。。

“這些年他表面痊愈，但我知道。。。他心里的傷從未愈合，”魏英杰將一枚草編戒指放在掌心——正是當年蕭宸夜說要“嫁”給的時候，送給他的那個，“我孤一人，一直把那小子當我孫子看待，所以不想他出事。”

“老師，您放心！我會一直陪著他的。”姜璃挲著手中的戒指，心里非常沉重，原來蕭宸夜承了那麼多。

窗外突然電閃雷鳴，暴雨傾盆而下。玻璃窗突然被狂風吹開，雨斜斜地打了畫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