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快挨打了。”

男人語氣幽幽，神要笑不笑的。

尤簌看著他的表，覺得有些不妙，下一秒，生借口說手機沒電，匆忙掛斷電話。

夜像層薄紗籠在窗外，樓下傳來不算吵的電瓶車警報聲，倚在桌前放空了會，忽然覺得自己不該那麽慫。

怕什麽，蔣馳期和現在距離一千多公裏。

有本事你現在穿越過來揍我。

自習室的工作簡單輕松，尤簌第一天就把電腦帶了過去，之後晚上回家前直接把東西鎖在櫥櫃中，這樣一來，上下班只需要帶個手機，三條街的路程，走過幾遍後也沒覺得多累了。

這裏的老板是位40多歲的大叔，工作很忙，開自習室只是他的副業，平均三天尤簌才能見他一面。

衆所周知，老板不在等于沒有老板。

尤簌空閑時間就抱電腦出來做做剪輯單，或者看看專業相關的視頻書籍，日子越發充實起來。

接近臘月的一天，正抱著專業書看時，手機屏幕忽然亮起，有通話待接聽。

自習室全員靜音，尤簌環視一圈沒發現有事理，于是拿起手機踱到走廊。

“簌簌！”

預想中的懶散嗓音并沒有出現，尤簌下意識怔了下，看到屏幕上彈出的“秦琳”二字才晃過神。

“琳琳？”

“對啊是我，”秦琳語氣欣喜，直接切正題，“我爸明天下午要帶我們全家去Y市走親戚，你家在哪，我提前去借宿，找你玩一晚上行嗎？”

“太好了！想死你了琳琳嗚嗚，我給我媽媽打電話讓給你做好吃的！”尤簌緒激。

秦琳寒假前一周也去幫親戚家的小孩補習了，不知道是不是尤簌的幻覺，總覺得平時沒有那麽多小孩的家族關系中，等到們一上大學，寒暑假就忽然冒出一群需要補課的。

補課的學生大多無打采，家長倒是像打了一樣，瘋狂跟們聯絡，兩邊都心知肚明，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秦琳這次寒假被上五年級的表弟折磨得不輕，放寒假以來兩人也沒有聊過幾次天。

秦琳有空的晚上，蔣馳期霸占了全部時間，有時間的白天，秦琳又要補習，一直在打時間差。

好朋友要來玩的消息實在是平淡生活中的一顆歡樂劑。

從接到電話，尤簌一直期待到下班。

晚六點半。

高鐵站外的馬路魚貫而出一排排綠出租車，尤簌站在出站口，踮腳時不時往裏看一眼。

接近春運期，出站口的人比平時多兩倍，尤簌被得到牆角，下一秒看見悉的高挑生穿著酷酷的黑呢絨外套，輕裝走出來。

“琳琳，這裏！”

生聽見聲音，朝著揮手的方向看了眼，馬上卸掉了那生人勿近的冷漠氣場，著人飛撲過來。

“啊啊簌簌，終于啊終于，你都不知道，那小屁孩差點沒把我折磨死……”

一見面就是倒苦水。

尤簌聽見過得那麽苦，心裏頓時開心了不。

一邊忍不住笑著，一邊被秦琳用力很輕地揍。

“不對，我們這是去哪？”

一直到下了出租，走到繁華的商貿區，秦琳才反應過來。

“我想了下，你是第一次來的話還是可以嘗嘗我們這裏的特菜，我們吃完飯晚上再去我家。”

尤簌帶去的是高中很喜歡的一家魚頭火鍋餐廳，事先在網上預約過，所以不用等位就能進去。

紅湯滾出濃郁的小泡，秦琳往鍋裏推了半分肚，還沒等肚滾，尤簌的手機忽地響了。

“蔣馳期。”

秦琳口而出，甚至沒用問句。

還真是他。

尤簌視線從屏幕收回，尷尬地了鼻子，接聽通話。

“寶寶，今天怎麽晚了好久？”

男人聲線和之前有些不同，在沸騰的咕嘟滾水聲旁顯得格外低醇，很稠很啞，像沙礫在碾磨耳朵。

尤簌心跳忽地停了一拍。

“《寶寶》”

座位對面的秦琳一臉很懂的樣子，一臉揶揄地看向。

……蔣馳期狀態有點不對。

尤簌跟秦琳解釋了下，快步走到餐廳外。

等位的人還在排隊，捂住話筒忙不疊走到附近一家甜筒店旁的角落。

“蔣馳期？”

“嗯。”

男人臉酡紅，脖頸氳上淡淡桃，他眼神似乎沒聚焦，在傍晚微暗的天下顯得很低迷人，很輕地眺過來。

“你喝酒了？”

尤簌語氣不自覺和許多。

他不吭聲，黝黑的眸依舊瞧著，出幾分不同尋常的頑拗。

看到畫面顯示還是在悉的客廳，尤簌才松了口氣，“為什麽喝酒？”

“你說呢？”

尤簌咬了下，看著他這副樣子，又小聲問了句，“是想我嗎？”

“不想。”他咬字清晰。

“噢……”尤簌嘆了口氣，眼睛直直地睨過去，“那我想你，怎麽辦啊？”

“想。”

他依舊不松口。

“忍不住。”

“……蔣馳期，你應該知道的吧。雖然我總是跟你開玩笑，但我現在真的很在乎你。”

蔣馳期的和有差異，盡管時不時冒出一兩句不正經的話，但表達意這方面，對秦琳可以說出口，對蔣馳期，在一般況下，沒辦法太自然地說出來。

而蔣馳期是太至誠的人，就要表達，想就要見面，要看見你，要和你講話，要你說也他。

和蔣馳期在這方面有些錯頻。

男人型微懶地靠在沙發上，背脊松散，他似乎剛從什麽酒席回來，熨燙妥帖的黑西裝出褶皺，領帶被扯得雜，眉目依舊不清明。

“可你總藏著……”

他這樣，倒是第一次見。

尤簌忽地笑了聲，“我有時候也主的嘛。”

“是。”

“我洗澡的時候你視頻打得很快。”

“勾搭我的時候很勤快，我上鈎你掛電話最快。”

冷不丁地被一條條控訴，尤簌還有點小心虛。

意識到自己快被說中，尤簌又瞄了眼蔣馳期，他眼皮薄薄一層，垂著有些看。

應該還沒清醒。

尤簌腦筋轉了轉，開始pua：“哥哥，你要這麽想。”

“我是不是只在你洗澡的時候打視頻，我為什麽怎麽做？”

“饞我。”

“不！”尤簌義正詞嚴，正氣淩然，“我是出于對你靈魂的喜，蔓延到了你的，況且我也就看個放洗漱用品的置架，我也沒有看到你啊。”

“你為什麽不看？”

“我一轉過來，你就掛斷。”

“因為我只是口嗨，其實沒有太奔放……”

……但你這麽說話，到底是想讓我看還是不想讓我看。

尤簌疑了會又繼續灌迷魂湯，“那你說你喜歡我擾你，還是喜歡我去擾別人。”

話筒忽地沉寂片刻。

尤簌他的沉默，了然道，“是不是很有道理？”

“擾、開玩笑給我們增添趣，但又不實打實地做什麽，保證了我們純潔的關系，我的用心良苦你會到了嗎？”

“可你那天說，24小時只想我23秒。”

男人眼神逐漸幽邃。

“不是真的，只是玩笑話，其實至23分鐘。”

屏幕上方跳出秦琳催促的消息，說，肚現在煮到比鞋底子都了。

“還有什麽事嗎？忘記跟你說了，秦琳來找我了，我們在外面吃飯呢。”尤簌蠢蠢，想回去見識一下鞋底子度的肚。

“你又要掛。”他嗓音拖了一會才又啓，“別的怎麽掛電話的你知道嗎？”

“要推再推，好幾次之後才不舍地掛。”

“呃……”尤簌回想了一下很早之前看的偶像劇，一時間已經想象到畫面，“你先掛嘛。”

“你先掛。”

蔣馳期瞳孔多了一份晦的輕笑。

尤簌沒發覺，又照貓畫虎地淺聲，“你先掛。”

“你先——”

“等等，”生忽然察覺有些不對，慢慢展開聯想，“蔣馳期你有沒有覺得我們剛才的對話就像是，來沖業績的死神拿著鐮刀走到醫院病房，然後兩個病患站到他面前。”

“一個病患對另一個病患說，你先掛——”

“滴滴滴滴……”

通話結束。

蔣馳期把電話掛了。

這是他第一次掛的電話。

……希以後繼續保持，我還是喜歡你不給我好臉的樣子。

尤簌作輕快地收起手機，回到火鍋店。

正值飯點，店裏的人愈發多起來，寒冷的冬季在人人的火鍋店和好朋友一起吃火鍋是一件多麽快樂的事。

尤簌回到座位才發現秦琳已經幫撈了許多菜到碗裏。

“膩歪完了？”

秦琳表通。

“……不是你想得那樣。”

嘗了片肚，發現口剛好，就知道秦琳剛剛是在騙，生彎了彎睫，拿起杯子飲了一口水，又想起什麽。

[要記得喝點蜂水解酒，不然明天頭疼。]

點擊發送。

蔣馳期收到這條消息時，房門剛被打開。

封楚瑜最近也趕回了本地過年，他嫌家裏無聊，剛回家第二天就拖著行李箱找到蔣馳期求收留。

年也已經拔得像個年人，見他漫不經心地靠坐在沙發上，清俊的表有些不解。

“表哥，姨父不是讓你留在倲擇軒和他們再聊聊嗎？”

介于封楚瑜還沒上大學，家裏安排他去蹭個飯就回來了，說要留著表哥跟生意上的人多聯絡聯絡。

沒想到他去超市順便買點東西的功夫，表哥已經到家了。

“懶得跟他們打腔。”

不過是一些依仗資歷在公司吃老本的，不給面子也翻不起什麽風浪。

“好吧，那我幫你跟姨父保，”封楚瑜趿拉著拖鞋，往他面前的茶幾上立了一罐蜂，“打掃阿姨之前買的蜂是不是用完了，那表哥你等一下，我給你泡蜂水。”

“不用。”

蔣馳期嗓音輕慢，像是想起什麽，神慵懶又舒展，起把套著的西裝外套下扔到沙發，踱步邊往臥室走邊開口。

“就半杯白的，醒什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