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在桌上震得篤篤直響,尤簌趿拉著拖鞋小跑到板凳邊坐下。
屋開了空調,溫度不算低。
生穿了輕薄的純睡,白皙的腳踩在凳面,下磕在支起的膝蓋上,抱著,劃開通話。
“蔣馳期?”
幾小時之前還抱在一起的兩個人,現在相隔千裏,只能靠連接聲音的通話才能聽見彼此的聲音。
蔣馳期心裏悶了陣,眸順著車窗劃過道路旁一排排暖的路燈,挑有些百無聊賴道。
“你男朋友到家了,跟你報備一聲。”
話筒那邊傳來樹葉沙沙聲和車窗滲出來的低暗風聲,尤簌能想象到蔣馳期坐在車上,手機搭在耳邊跟說話的樣子。
……很奇怪,
就算是之前即將被揭開馬甲,尤簌也沒覺得這麽糾結難捱過。
就好像你在一個人面前習慣地服,.奔,忽然有一天要裹得嚴嚴實實出現在他面前,
還有點……該死的不適應。
這很不正常,蔣馳期那邊才是正常的相模式。但一到網上,就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神狀態。
不行,拐過來……
煲電話粥應該說什麽?
尤簌凝眸認真想了會,直到話筒中傳來蔣馳期懷疑的聲線,才晃過神。
“幹嘛呢?”
他像是等急了。
“嗯……?”
尤簌沒大聽清他剛才說了什麽。
男人嫌棄地嘖了一聲,嗓音不止為何,攜了點悶聲悶氣的鼻音,“尤簌,你懂不懂異地怎麽。”
“我報備完了,該你了。你一會幹什麽去?”
大腦線,
悉的舒適區湧上心頭。
尤簌清了清嗓子,語氣正經,“一會去所裏辦點事。”
“怎麽了,”蔣馳期聲音放沉,“出什麽事了?”
“沒事,”腦海中那弦徹底崩掉,尤簌有些小賤地揚,“水喝多了,去趟廁所。”
冗長又詭異的沉寂。
話筒那邊聲音很輕,像是難以置信。
“廁所啊?”
“對呀。”
尤簌俏皮地翕,生生住了要口而出的那句寶寶。
蔣馳期現在的很,不能。
男人聲音萎了,速度很快地開口,“沒事了,掛了。”
“別別,再聊會——”
尤簌忽然找回曾經的樂趣,但還沒再多磨幾聲蔣馳期,就聽見門外江由不不願地出來。
“姐,吃飯了。”
“知道了。”聲線幹淨,朝外應了聲,又踢上拖鞋,飛快對著收音孔出聲,“那我先去吃飯啦,拜拜!”
“滴滴滴……”
直到手機自熄屏,蔣馳期的眼眸才從黑漆漆的手機上挪開,真皮座椅質冰涼,他幾乎是把手機砸到座位上。
他現在才相信,
尤簌的冷淡期,尤簌的異地之……真就來得如此之快。
好像真的,一點都沒想他。
好樣的。
杯夾菜,觥籌錯。
任槐準備了滿滿一冰箱食材,在廚房忙活了四五個小時,最後碗碟錯,擺得餐桌嚴嚴實實。
剛放假前幾天,尤簌實打實的家裏香餑餑。今晚也是上高中後,第一次和表弟江由坐在一起。
興許是生理障礙剛剛突破,尤簌這一整晚對他都格外熱,面帶笑容,十分可親。
……像個好人。
不說出去誰知道,剛才只用了簡短一句話,就讓他被家裏人圍攻半小時,吵得耳朵起繭子,臉被口水親切。
這是江由第三次被尤簌添果。
他眉心都疑到攢球了,年鬼鬼祟祟把手機在桌下,躲著尤簌的視線,在微信給親媽發了句關切的話。
[媽,表姐可能是惡化了,你知道躁郁癥嗎?]
[現在在躁期。]
沒過一會,消息就回了過來。
[我看你像個躁期,閉上毒。]
江由不忿地收起手機,揪著心吃到一半,越想越氣,去洗手間洗了把臉才靜下心來。
餐桌上已經有人吃完,邊收拾東西邊催他們快點。
尤簌點頭答應一聲,又認真地看向江由,嗓音有些刻意的低。
“表弟,剛才你的手機發來一條……不太好的消息。我只略微瞄了一眼,你有時間還是注意注意吧。”
“?”江由被雲裏霧裏地說了一通,半信半疑地點開屏幕。
[請吃掉我叭~主|人~]
嗓子裏的飯菜忽然噎得結實,江由剛要解釋說這是他腦殘同學惡搞的,就見尤簌行地,給了他一個不用多說的眼神。
表弟,這家裏最理解你的人就是我。
沒有看到這條消息之前,我甚至不知道我們還有這麽一個共通點。
昨晚沒怎麽睡,出行又耗費心神,剛吃完飯,小姨就帶著家裏人很心地走了。
碗筷被小姨事先洗好,尤簌吃得肚子滾滾,跑到爺爺房間,躺到他床上盯了會天花板,忽然聽見媽媽喊了一聲。
梆梆拍了兩下床鋪算作回應,任槐滾著椅,膝蓋上擺了一盤切好的水果,合拍地看向。
“飯後水果?”
尤簌忍俊不,趴在床邊,和任槐有一搭沒一搭地吃水果。
現在是柚子和沙糖桔橫行霸道的時節,尤簌紮了塊甜膩的橙子塞進裏,忽然聽見拙劣的一聲試探。
“簌簌,你和上次回來的那個男生……”
任槐表八卦,生瞅著瞅著,白淨小忽地翹起,也不知是什麽心理,刻意拖了一會才回,“我們還在一起。”
“他對我很好。”
聲音輕松,任槐總算舒了口氣。
問到想問的,才後知後覺開始甩鍋,一臉真切。
“其實媽媽當然知道你能經營好自己的,就是你爸……非著我來探探你的口風。”
尤簌狐疑地掃過去,任槐立即又心虛地看向別。
生忽然笑了聲,又了塊柚子地遞到媽媽邊。
在床邊趴得懶洋洋地,垂著手,遞水果的時候無意間掃到冰涼的椅,募地,想起些什麽。
蔣馳期好像說,能找人給媽媽看。
任槐的之前只在省會醫院看過,因為爺爺的病花銷很大,那段時間幾乎是面臨著二選一的難題,最後權衡之下,只能委屈錯過最佳治療時期。
就算不是蔣馳期,尤簌也早有帶重新看病的打算。
有次收拾床褥,無意間看見媽媽床墊下著一張年輕時候的照片。
明眸皓齒,清新開朗。
穿了件短,臉上帶笑,白皙的直直地立著,線條流暢,曲線漂亮,是人群中最溫和又吸晴的焦點。
“簌簌?”
“嗯?”
尤簌堪堪從回憶中醒來。
紗窗被風敲出一陣輕響,任槐背著,慨地了頭發,嗓音中帶著母親獨有的溫。
“其實上次你臨走時,那個男生跟我們說了句話,讓我和你爸的。”
尤簌詫異地擡眸看。
“當時我和你爸和他聊了會,我們說了點……你之前的事,他沒想到你之前是那樣生活的。”
“沉默了很久,最後他說,他之後不會再讓你吃苦了。”
心髒募地停了半拍,尤簌指腹撚著的簽子有些地硌著手。
“其實到媽媽這個年紀,見的人多了,一些年輕人油舌一眼就能看出來,我和你爸之前也想過你大學會談,怕你被甜的男人騙了。”
“但那天,那個男生真的讓媽媽覺得,他很認真。”
蹭地一聲,尤簌從床上爬起,跑得急遽。
話還沒說完,就讓閨溜了,任槐匆匆了一聲,“這麽著急幹什麽去?”
“去談認真的!”
嘭地一聲,尤簌關房門。
踢開拖鞋,爬到床上,尤簌抱著枕頭拱了幾下才手到床邊的手機。
蔣馳期給發了五條消息,在剛才短短的兩小時中。
一個半小時前,斷斷續續。
[尤簌你什麽意思?]
[……剛才那通電話,不覺得掛得有點幹脆麽??]
[機場告別的時候,某人傷心地約束我,讓我記得想,然後飛機落地,就沒我這個人了唄。]
十分鐘前,開始人攻擊。
[我在網上查,大家都說,現代人不可能兩小時不帶手機。我不願意這麽想你,只能反駁們說,你是原始人。]
[你最好真進局子了:)]
尤簌心虛地了脖子,才又深地點開輸框。
尤簌:好想你。
對方正在輸中……
蔣馳期:我看你是剛想起我。
怎麽聽著語氣那麽幽怨呢。
尤簌幹地抿了下,靜止兩秒後,又不知為何,覺得有點爽。
本末倒置也不過如此。
曾經求著喊著,要他多回幾個字,現在風水流轉……蔣馳期居然怨婦了。
尤簌良心未泯,又想到剛才媽媽說的話,決定耐下心來哄他。
清了清嗓子,才輕地摁下語音鍵。
“你想我了嘛?”
蔣馳期不了稍微著點嗓子和他說話,但心裏還是有氣堵著,不給發語音,就敲過去一個單字。
[沒]
沒想。
尤簌撇了撇,又自顧自地找話題,若有若無地接著哄他。
“剛才我媽媽問我說,有沒有還和上次帶回家的那個男生在一起,我說有。”
對方正在輸中……
“而且我還發現我表弟……有點怪癖,由此可見,男孩子平時也要保護自己,所以蔣馳期,你平時出門的時候最好謹慎點。”
對方正在輸中……
還不回。
尤簌撐臉又想了一會,低眸,這次不發語音了,在鍵盤上打字。
心跳隨著敲出的字跡,逐漸加速,把自己都說得臉紅。
[蔣馳期,上次你抓出印兒了,在我上……]
沒三秒,
一條懶洋洋的語音發來。
“什麽印兒?”
他明知故問,語氣吊兒郎當,聲線卻清醇,像是進話筒裏,聽得格外分明。
“說清楚,”
“你不說我怎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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