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

他聲音很低。

悠悠青山似乎忘卻了季節的回，四面氧氣充沛得讓人覺得像是卸掉了影子的重量，輕盈舒暢。

遠著深山請勿的標識，帳篷里很干凈，還贈送了驅蚊蟲的噴霧。

蔣馳期松開手，握著噴霧讓尤簌轉圈，還沒轉，就摁下，洋洋灑灑給噴了一堆。

尤簌被嗆到，邊咳邊打他。

“蔣馳期，你噴太多了！”

“這附近沒準有蛇，不噴多點，咬你。”

男人輕笑著，躲的手掌。

接近傍晚，四周地面枝葉繁多，也夠他們去找柴取火，秦琳和贏天揚包攬了這件事，并肩去撿柴。

只剩他們兩人。

尤簌不知為何，居然舒了口氣。

其實事到現在，心里已經沒了太多惶恐。

事先已經做好了充足的心理準備，所以不管是好是壞，都勉強能接。

“蔣馳期。”

“嗯？”

“你能親我一下嗎？”

這次并不赧，眼神澄凈。

男人沒吭聲，過了幾秒才湊過來，很輕地啄了一下。

勾纏的眼神對視兩秒，蔣馳期要捧臉再加深這個吻的時候，尤簌笑著偏頭躲了過去。

“我們去走走吧。”

蔣馳期不滿地咂了下，揣兜跟在后。

“耍男朋友跟耍猴一樣。”

落日從山澗中升起，臨近有座很長的鐵鏈吊橋，尤簌沒敢上去，只是沿著附近打轉。

不知不覺手指又抓上蔣馳期的角，指腹在上面磨著。

蔣馳期低頭看，黑瞳深幽，藏在上側兜的手卻克制地攥拳。

“那天，我聽見了。”

突兀地開口。

眉心重重一跳，男人抬眸，

有什麼早該預到的事涌上來。

尤簌找了塊干凈的石頭坐下，小從厚重的棉中舒展出來，瘦削的肩膀在后的蒼綠中被襯得很單薄。

聲音恬淡，抬頭要去抓他，想要他一起坐下。

“我爸說，現場有一板扣開的避孕藥對嗎？”

席卷來的山風呼嘯而至。

尤簌把臉搭到膝蓋上，側頭看他，神平和。

爺爺去世后的第三天，躲在廚房，無意間聽見爸爸和蔣馳期的對話。

開頭第一句就把砸懵了。

尤江楓說：“我們簌簌高二的時候……出過一次事。”

“有個同學一直喜歡簌簌，高二有次周末，他不知道從哪弄到一小罐□□，在放學路上把迷暈了，他把抱到附近的廢棄建筑，還事先準備了避孕藥。”

“小流氓慌里慌張不知道劑量，一次喂了六顆。”

“簌簌上被了一半，那畜牲正準備手的時候，看廢樓的保安巡視過來，提上子走了。當時現場只有一張空了的避孕藥鋁箔板，和半瓶礦泉水。”

“那大叔好心，認識我，馬上給我打了電話，我送簌簌去醫院洗胃。最后洗完，竟然一臉驚訝地問我，‘爸爸你怎麼在這’”

“不知道這些，但從那之后就不敢和同齡男生說話了。我猜當時清醒過一陣，可能是那段記憶太痛苦，所以才會選擇失憶。”

“……跟你說這些是想讓你在日常往中，注意點這方面，注意往尺度……最好也別告訴這些，你是個好孩子，叔叔希你多關心關心，別嫌棄這個病，”

“如果你有一天不喜歡了，記得把好好還給我們……”

“家里人永遠疼。”

尤江楓的話在腦海逐漸盤旋。

尤簌直到那天才知道所謂的社障礙，原來是對過往的一種恐懼映。

但其實這些話就算聽到耳中，大腦也并沒有啟相關記憶。

那場遭遇被封得牢牢的。

只在當時懵了一陣，沒有聽見蔣馳期的回復。

以至于不能確認他的心意。

……他會嫌棄嗎？

石磚和服磨蹭傳出細小的聲音，尤簌緩了一會，又松了松肩膀。

“其實我現在還是沒有恢復那段記憶，聽到那些話也只覺到爸爸媽媽原來把我守護得那麼好。”

“這麼多年，一點風言風語都沒傳到我耳中，某種意義上也是一種幸運了……”

尤簌寬地自我開導完，到頭頂有安的手掌溫度。

想了一會，還是選擇埋頭，不看他。

清新的空氣緩緩不斷吸進鼻腔，尤簌咬，停了一會才狠心，說出預演過很多遍的臺詞。

“所以新年快樂，蔣馳期。”

“你要跟我分手嗎？”

如預演的那般，盡量給蔣馳期營造了一個沒有毫道德束縛的氣氛，好讓他能沒負擔地說出真實想法。

如果因為介意這個而跟分手，也不是他的錯。

空氣靜止了很長時間，尤簌心臟逐漸加速，等得惴惴不安。

最后實在沒忍住，沒什麼底氣地悄悄補了一句。

“……能不能說不。”

發間的力度忽然減弱。

尤簌聽見蔣馳期倏地輕笑一聲，散漫的嗓音一如往常。

“我以為你不喜歡我了，原來就這點破事兒，糾結這麼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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