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硯破涕為笑：“活著，我們都還活著。”

商云婼也想笑一笑，卻發現臉已經凍僵了，扯不開角。

儲硯用臉了的臉頰，發現了臉上的冰冷，將自己的襟敞開一些，讓的臉更靠近自己的膛。

凍僵時打不了寒，但剛剛被溫暖了一些便開始止不住地打寒。

邊抖著邊說：“夢里殺害我的是岑季明，但是我跟他說了，前世你便是因我而死，這一世你也一定會因我而死，所以他才沒殺我，我是不是度過了夢里最后的劫難？”

儲硯想起剛剛夢里的景，緩緩吸了口氣，頷首道：“應當是。”

他看出的難和疲累，抱著出了地牢，能覺得暖和一些。

他緩慢的聲音里充斥著心疼：“睡一會吧，睡一會就回家了。”

商云婼點點頭，卻沒閉上眼，問道：“你是怎麼找到我的？你不是只夢到我的左手被砍了，沒有夢到后續嗎？”

儲硯：“夢到了，剛夢到的，我現在想起來還有些后怕，我發現找不到你的時候便把自己關在屋里，強迫自己睡覺。可我一點把握也沒有，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做預知夢，也不知道做了預知夢是否就是想夢到的那一段……但幸好夢到了，或許是上蒼的眷顧吧。”

商云婼努力睜著眼睛問道：“夢里是怎樣的？”

儲硯想了想，簡短地將那場夢境跟敘述了一遍，最后，他微微蹙眉，也有些不解地說：“場夢里我跟我自己的視角是分開的，那個道士臨關門前，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我便夢醒了。”

商云婼震驚地問：“那個道士能看到你？”

儲硯若有所思地想了片刻，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不過不重要了，我們的夢都結束了，接下來的日子，我們可以好好生活，好好做自己想做的事了。”

商云婼遲疑地問道：“那你能不能帶我去南郊看看，我想看看那個道士。”

儲硯聽見了聲響，抬眼看見馬車和馬蹄聲接連駛來，為首的是儲瑾禮一馬當先，賓士到他們面前，急勒馬繩，停了下來。

他看見商云婼平安地靠在儲硯的懷里，緩緩舒了口氣，卻也立即別開了目，讓后面跟來的馬車停在他們面前。

“你們乘馬車回去吧，不住騎馬的顛簸。”

儲硯也沒推拒，抱著上了馬車。

商云婼緩過來了一些，四肢已經有了知覺，但是還沒辦法自如地活站立。

重復著之前的問題：“可以帶我去南郊看看嗎？”

儲硯搖搖頭：“你現在太虛弱，等你好一些，我帶你去，現在，你先閉上眼睛睡一覺好不好？”

商云婼點點頭，卻又問：“對了，如果我這算是結束了這場劫難，那誰又替我來承應該承的因果呢？”

儲硯凝眸怔了怔，嘆了口氣：“你是不是不想睡覺啊？竟想這些有的沒的。”

商云婼抿了抿，糯糯地說：“我有點不敢睡，我怕睡了就醒不過來了……”

儲硯著的發，著凍僵的手，輕聲哄道：“睡吧，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乖，睡吧。”

商云婼被他輕輕拍著，眼皮一點點沉了下去，再也支撐不住，昏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除了覺得頭稍微有些昏沉外，四肢手腳都可以行自如了。

眼睛還沒徹底睜開，便被一陣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談話聲吵到了。

“小姐醒了！煙縷，小姐是不是醒了？”

這是初瑤的聲音。

“是，我看見云婼姐姐的手指了，眼皮好像也眨了。”

這是沈淑。

“云婼的好像也了！是不是我看錯了？哎呦呦，別哭，你也看到姨姨醒了是不是？”

這是平郡主，抱著孩子來了？

“云婼醒了怎麼還不睜開眼睛啊？”

這是儲繡依。

“我看臉有些不對，婉婉，你看呢？”

“我也覺得，好像臉頰有點紅啊，不會是生病了吧？”

這是孫婉衾和六公主。

“云姐姐昨日被凍了那麼久，染風寒都是輕的，我去我娘來！”

這是白雨竹。

商云婼眼皮很沉，但是意識很清醒，能將這一屋子人給分辨得特別清楚。

這一屋子的姐妹們都這般關心在意，幸福油然而生，有個深自己的伴，還有這麼多好姐妹，這輩子值了。

為了不讓們擔心，商云婼努力睜開雙眼，強撐著發沉的眼皮，一開口嗓子干到說不出話來。

煙縷從門外進來，正端了一碗溫水，遞給初瑤。

初瑤端著水托起的脖頸，將水一點點喂給喝。

一邊喂水一邊問煙縷：“通知相爺咱們小姐醒了，對了，兩位相爺都要通知。”

商云婼喝了水，終于能開口說話了，看向眾姐妹，問道：“我睡了多久了？”

從大家七八舌的回答中，得知自己應是昏睡一天一夜了。

平郡主高興地喜極而泣，用手背試了下的溫，覺得跟自己的溫接近的，應該沒發熱。

沈淑也了淚道：“云婼，你不知道，你失蹤的那段時間，儲相將京都城翻了個遍。”

看著商云婼迷茫的眼神，儲繡依也跟著附和道：“他把衙役捕快，軍，巡防營等能調的兵權調了出來，挨家挨戶搜查，但凡是有地室的都翻找了一遍，鬧得大家都以為要打仗了，有的連夜收拾行裝，今日一早逃出城的就好多人。”

商云婼倒吸了口涼氣，又聽平郡主說：“而且，圣上下了三道圣旨，他都置之不理。”

商云婼徹底震驚了：“什麼？他還抗旨了？”

私自調兵驚擾治安民心便已是大罪了，但若是圣上有意寬恕還能幫著遮掩，可他還抗旨！

本來儲硯如今就權勢滔天，雖然他只是右相，可誰都知道，左相是用來籠絡舊臣穩定朝野的，儲硯才是真正的掌權者，輔佐了圣上登基之功臣。

而且左相右相還是一家的，他的權勢地位乃至人脈關系網都盤錯節遍布朝野，大臣們都唯他馬首是瞻。

所以上次五皇子才會來求他去給自己求，因為他知道，求他比圣上還管用。

但這些種種已經有功高蓋主的患了。

不管登基前他跟圣上是誰主導誰，誰順從誰，登基后，圣上便是九五之尊，他的權利必須是至高無上的，不可能不介意有個人比他的權勢還大，還深得民心。

儲硯已經踩在線上了，一不小心就會過了這個度，跌下萬丈深淵。

昨夜竟然還抗旨不尊。

如果圣上雷霆大怒，想要趁機懲治他制約他，這便是絕佳的時機。

越想越后怕，商云婼掙扎著起：“不行，我得進宮面前皇后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