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硯相國和商清安紛紛換上了喪服前往皇城。

臨行前，商云婼想要他把分派給自己的侍衛撤走一部分保護他自己，又被儲硯拒絕了。

儲硯將抱在懷中，低聲囑咐道：“今夜有兩種可能，有可能極度的，也有可能極度的太平。不論哪種況發生，這些護衛對我來說作用都不大，但他們將你保護好，卻可以讓我安心地去做事。”

商云婼沒再跟他來回推讓侍衛之事，但最后叮囑道：“一定平安歸來，我在府中等你。”

儲硯頷首，竟還有閑心在耳邊輕聲說道：“你該我什麼？”

商云婼怔了怔，也在他耳邊說道：“夫君。”

儲硯終于心滿意足了，上馬，直奔著皇城方向策馬而行，頃刻間消失在雪夜中。

商云婼轉看向母親和云婷低聲道：“我們也趕準備準備吧，宮里局勢多變，我們兩手準備。”

商云婼看向一直沒說話的云婷，走過去牽起的手，發現手指冰涼。

心中微，問道：“云婷，怕嗎？”

云婷盯著手上那雙正給自己傳遞著暖意的雙手，搖了搖頭，抬眼看向商云婼，扯出了一抹笑容來。

“我會努力讓自己不怕的，姐姐。”

雖然商云婼如今看云婷的心很復雜，可畢竟是自己的親妹妹，年紀還這麼小，如果順利，便即將承擔起一國之母的重擔。

換都覺得有些忐忑和窒息。

但云婷一直都這般沉穩，從不輕易袒自己的心思，自從離開京都再回來后，覺得云婷越發了。

或許，是適合那個位置的。

——

國喪，全文武百全都穿著喪服進宮悼唁。

儲硯和相爺趕到時，宮里充斥著大大小小的哭聲，此時不管是真還是假意，都要哭，哭得越傷心越好。

來到圣上的寢殿前，梧親自守衛在這里，這是儲硯安排的。

詔尚未宣讀前，這里一定要被圍得銅墻鐵壁，任何人不得擅。

儲硯讓商相先進去，禮制來講，應由首輔相國宣讀詔，他理應是第一個看詔之人。

儲硯隨后要進卻被梧攔住。

他蹙眉看著儲硯邊一個侍衛都沒有，不嗔念：“你看，我就說你會為了枉顧自己的命吧，你的侍衛是不是都留給了？你知道今日進宮的兇險嗎？師父若是活著，該多心疼你？”

儲硯垂了垂眸，輕笑了一聲：“這不是還有你呢嘛。”

說罷便沒再與他多說，進了殿。

殿只有幾個伺候的宮人，只有低低的哭泣聲，相較外面安靜了許多。

圣上的還在龍榻之上，周楚煜就跪在榻前，眼睛哭得紅腫。

商相看過了詔，還未宣讀，但顯然周楚煜已經提前看過了。

儲硯跟商相對過了眼神，知道圣上傳位給了周楚煜，一顆半吊著的心終于能平穩落下了。

看來今日是太平之夜。

周楚煜抬起通紅的淚眼，對儲硯說：“阿硯，幸好你當日勸住了我，不然我此時一定后悔萬分，這些時日我日夜照顧父皇，在他的床前盡孝了。”

大臣們陸陸續續地到齊了，商相準備宣讀詔書。

梧急匆匆地走到儲硯邊低聲稟報：“大皇子率兵瀕臨宮門外。”

儲硯驟然抬眼，今夜唯一的不太平之事來了，他低聲下令：“可放大皇子一人進宮，他的兵馬不得。”

梧領命離去。

周楚煜有所應似的回過頭來看向儲硯。

儲硯朝他微微頷首，讓他放心等著宣召，一切都在掌控中。

商相將詔書朗聲宣讀而出，滿堂的哭聲戛然而止，全都安靜地聽著。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祁王皇九子周楚煜，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統，著繼朕登基，即皇帝位，欽此。”

周楚煜深吸了口氣，重重磕頭接旨，起面向滿朝的文武百，聽著百的齊聲請新帝登基的呼聲，高昂著頭顱，泛紅的眼眸逐漸沉定。

周楚煜任命了禮部大臣辦陵墓撰名、議謚號及哀冊文之事。

按禮制，七日后在陵墓下葬后便舉辦登基大典，大典同時冊封皇后。

事宜諸多且繁雜，儲硯為新帝心腹重臣，自是被各種事務困住，什麼都要他給意見拿主意。

宮還不知道宮外已經悄然結束了一場戰事，梧一沾的鎧甲到了堂下，終于讓圍住儲硯的眾臣們嚇得后退了兩步。

儲硯凝眸看著他，與他走到無人之問道：“如何了？”

梧：“大皇子執意率兵宮，已經被擊退，他的兵士幾乎全軍覆沒，估計有一兩個大皇子的親隨還活著，護著大皇子逃走了。”

儲硯頷首問道：“你沒告知大皇子可只進宮見圣上的最后一面嗎？”

梧：“告知了，他不肯。”

儲硯垂眸冷笑了一聲：“親到底是敵不過權利，抓派人追查，事已至此，只能趕盡殺絕了，大皇子不可留。”

—

七日后大殮下葬，新帝登基，冊封皇后大典同日舉行。

商云婷被冊封為皇后，為了避嫌外戚干政，商相主請辭致仕，被周楚煜駁回。

他現在正是需要商相的人脈和權利之時，雖然日后肯定要削減商相的權利，但不能現在削減。

不過倒是可以從商相手中分權，也正好給將儲硯的地位提升上來。

所以相國一位被分為了左相右相，左相為尊，商相為左，儲硯為右相。

但其實外人看來，這不過是將兩顆蛋放在同一個籃子里，因為儲硯是商相的婿，商相又是國丈，這不都是一家人之間的事嘛。

新帝登基上朝理朝政三日了，都十分順利太平，儲硯甚至懷疑大皇子是否已經重傷亡了，不然為何能平靜至此？

可越是這樣平靜他越是不安，他已經將所有能調用的人手都派去探查大皇子的下落。

這就好像你明知邊有條毒蛇，卻看不見它的影，擔心它會隨時竄出來咬你一口。

那便必須主將毒蛇找出，哪怕是尸，圖個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