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慕之怔了怔,他了手中的水袋,猶豫著要不要再問問商云婼,萬一肯要呢?
還沒等開口,水袋便被一只匕首挑走了。
余慕之仰頭看向馬上的男子,貌和英姿跟周圍人仿佛不是一個維度的。
余慕之記得,他就是那個在茶樓跟商云婼舉止親的男子,還在前些日在相府破門而將商云婼強行拽走。
他覺得此人霸道,蹙眉道:“這是師母給商小姐的。”
儲硯已經擰開了水壺蓋子,居高臨下地睨著他,語氣卻很客氣禮貌:“伯母只是想讓婼婼多喝水,我的給了,你也算是完任務了,這壺就給我吧,多謝余公子了。”
他這聲“婼婼”得余慕之心里很是不舒服,但又沒有辦法反駁,而且他說得如此禮貌,禮義廉恥讓他沒辦法拒絕。
余慕之莫名憋悶地走開了,商云婼瞥了儲硯一眼,跟余慕之說:“謝謝余公子。”
卓春華將準備好的糕點都拿了出來,看見了落寞的余慕之,又看了看在仰頭喝水的商云婼,嘆了口氣。
高聲道:“婼兒,來一下,幫忙分下糕點。”
商云婼正喝著水,還真的是山泉水,水質冰涼微甜,用冰塊保存著口爽朗,不由得多喝了幾口。
驀然聽見母親的呼喊,商云婼不小心灑了幾滴在下上。水珠由下顎流到了脖頸,劃過鎖骨鉆進了領中。
儲硯的視線隨著那顆水珠的沒而淡淡收回,也喝了口水,咽下徒然而起的躁意。
商云婼走到母親邊,母親明面上說:“還有幾公里路程才到別苑,走了一上午了,先給大家墊墊肚子,你發一下。”
暗中卻悄聲在耳邊說:“你答應我什麼了?怎麼不理人家小余?”
商云婼:……
頷首表示知道了,端起一個個裝著糕點的小食盒,第一個就去給余慕之送去。
回頭看見母親滿意的目,商云婼得意于自己的小聰明。
若是個丫鬟,絕對是最會糊弄主子的壞丫鬟。
幸好上面沒有上級,不然……
等等,有上級啊!
好像還答應了溫會長什麼事。
電火石間,驀然想起溫承逸要今日去商會親自辦理扶持名額!
今兒早上還想著臨行前去呢,結果鄭氏來鬧了一通,將這件事忘了個徹底!
糟了糟了,名額要不要的倒是不打,但是已經答應了溫會長,這樣會不會顯得自己很沒有誠意,頂頭上司的話就這麼當耳旁風。
可是西郊離城那麼遠,就算現在回,到了也已經天黑了,商云婼心有點崩潰,表面鎮定沉著,誰也看不出此刻的憂愁。
糕點發到儲硯的時候,還有心想著他不吃甜的,特意跟別人的香梨不同,給他換了一碗桃花酪。
儲硯原本見第一個給余慕之送去糕點,本來臉都沉了,卻在特意挑選給自己分了一碗不甜的桃花酪后,雨過天晴,眉頭又舒展開了。
他翻下馬,凝視著問:“你怎麼了?有心事?”
儲硯輕飄飄地一句問話讓商云婼倏地抬眼看向他,有點說不出的驚訝。
發了一路的糕點,只有儲硯看出來自己有心事了。
緩了緩,開了口:“我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我答應了溫會長去找他結果忘記了。”
儲硯舀了口桃花酪,剛送至邊,驀然聽見剛剛是因為別的男人神思憂慮,醋意又瞬間蒸騰。
儲硯低聲念著:“溫會長?”
商云婼將沒分完的糕點遞給儲硯,說道:“不行,以后我做生意還要仰仗商會呢,不能得罪溫承逸,我回去一趟吧,明日再回來。”
儲硯拉住了的手腕,抑著起伏不定的緒,努力讓聲音溫和:“你此時回去,到了他那也天黑了,也已經不是今日了,人家也不會一直等你,你大概率會撲空。我看不如煙縷幫你去傳信,致個歉,比你趕回去卻見不到人要強吧。”
商云婼聽儲硯這麼一分析,覺得是這麼個道理,煙縷的輕功是見識過的,一來一回也就一個時辰。
而自己趕回去也得是晚上了,也不好大晚上冒昧登門拜訪,還不如讓輕功出神化的煙縷去送信,也讓人家別久等。
想到這,趕拿出筆墨,給溫承逸修書了一封,真誠致歉后表示名額也不要了,只求溫會長不要生自己爽約的氣。
反復看了好幾遍,覺得夠誠意了。
溫大會長這麼忙,見不去也不會一直等的,問題應該不大。
覺得他之前對諸多照顧不過是因為是和離過的子,覺得不容易憐憫,出于善意幫助罷了。
商云婼想通了這些,爽約的愧疚被安了些許,鄭重其事地將信給了煙縷,反復代:“見面一定幫我跟溫會長先道個歉。”
煙縷不解:“怎麼道歉?”
煙縷這輩子沒道過歉。
商云婼:“……你就說,商云婼讓我給您道歉,就可以了。”
煙縷頷首,下一刻,腳踏馬車,原地起飛,消失在晃的樹叢中。
——
秋天的商會院是景最的季節,滿院的金黃落葉隨風飄灑,溫承逸站在窗邊著,卻看的不是景。
幾位商會的會員們結伴走過來,正看見窗的溫承逸,拱手道:“溫會長,后日就是中秋佳節了,往年的今日都是您組織大家伙聚會,今日咱們定在哪啊?”
并沒訂酒席的溫承逸遲疑地說:“……今日我還有要事未理完,你們先聚,若來得及我就去找諸位,今日的消費記在我的賬上。”
眾老板們齊齊作揖:“謝謝溫會長,那我們去湖樓等您!”
幾人漸行漸遠,院子里又恢復了安靜,溫承逸在桌子上鋪好了扶持名單及申請表。
烹了一壺猴魁,茶香肆意,他喝了一口,有些濃了,也不知道不喝濃茶。
他又拿出了峰,換了個蓋碗,用沖泡的方式沖出了一杯稍顯清淡的茶湯出來。
一濃一淡,總有喝的。
溫承逸一樣品了一杯,坐在椅子上著院子的影壁墻,希下一刻便自影壁墻后走出,出現在飄灑的落葉中。
時間一分一刻過去,終于傳來了腳步聲,踩著干枯的落葉,發出咔嚓咔嚓的聲響。
溫承逸欣喜地抬眼去,笑容卻消失在臉上,來者,是他的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