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云婼愣怔在原地，一雙杏核眼睜大，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他剛剛說喜歡自己？

商云婼一時間腦子有點，也不知道回應什麼好，隨口說道：“你該不會是，最近被我撥得產生了錯覺吧？”

儲硯灼灼的目微沉，稍稍瞇起眼凝視著：“你以為我是輕易就能被撥糊住腦袋的？”

商云婼：……不是嗎？

覺他還好撥的，每次還沒做什麼他就上頭了啊。

儲硯：“你是覺得我蠢得分不清自己的心意，還是覺得自己毫無魅力不會被人喜歡？”

當然不會覺得他蠢，也不是質疑自己的魅力。

只是不信他會喜歡自己。

或許他會對自己有種特殊的在，畢竟自己曾經對他那麼好，在他最慘的時候照顧他，關心他。

或許他將這種激和依賴當了喜歡，這種東西也不是聰明理智就能分得清的。

清風拂過，還未的青柿子掛在枝頭上晃了晃，見儲硯朝走來，商云婼下意識后退了幾步。

不管他對自己的什麼，他如今有婚約在，得跟他保持距離。

他進一步退兩步，儲硯頓住腳步不再上前，將心里的憋悶了，平日的淡定和傲然全然拋下，只剩下了卑微。

“這個婚約，我肯定會取消的。”

他又說了遍白日里的話，商云婼覺得他是將這句話當做誓言在跟說了。

好似他們之間的阻礙只是因為這一個莫名其妙的婚約一樣。

商云婼索將話說明白了些：“儲硯，就算你沒有這個婚約，我也不會跟你在一起的。”

不去看他又紅了的眼尾，徑自說完想要說的話：“我是和離過的人，我這輩子是不可能再嫁人的，更不會嫁給你，所以我們之間原本就是不可能的。”

干脆轉過去，眼不見，心不：“所以，你也不必再我這里浪費時間了，你是大好年華，就算這個婚約退了，日后你也是要娶別人的……”

話語驀然頓住，因為前的影子被籠罩在另一個高大的影子里，擋住了全部的線。

商云婼慢慢回過頭，對上儲硯水霧的眸子，像是深潭里積了一夜的暴雨，只要輕輕一眨眼，便會溢出一行清淚。

他慣會用這招就范的，商云婼這次著心腸將話說完：“所以，我覺得我們日后就不要經常往來了吧。”

預知夢的事再想辦法，大不了先阻止哥哥，不求富貴只保平安唄。

“你不嫁，我便不娶。”

他驀然開口，著嗓音說了這句話，許是聲音太過溫潤，讓心尖為之一。

可接著，便被他的下一句話嚇住。

“但是如果你敢嫁給別人，我會讓他知道什麼生不如死。”

蓄積著霧氣的水眸似是折出了寒，森森的，像是眼尾變得猩紅，似是因極力制著什麼而輕輕戰栗著。

商云婼有些害怕他這個樣子，向后退著，卻發現已經抵在了墻壁上，無路可退。

儲硯將驚恐的神盡收眼底，他一步未挪，輕輕閉上了眼睛，獨自消化著翻涌的愫，兩行淚落了下來，順著清晰分明的下顎線滴落在地上。

他閉著眼流著淚一不地站在那里，濃濃的破碎讓商云婼心里了。

覺得自己對他的也很復雜，雖說是害怕夢里的那個他，卻也在侯府的那幾個月中，將他視為自己的親人，弟弟，朋友。

所以，才會被他的示弱拿，因為心里是見不得他委屈的。

儲硯再度睜開眼睛時，已經將緒調整好了，他知道介意自己的婚約，所以他不敢做不喜的事。

他后退了兩步給予了足夠安全的距離，輕聲說：“明日午時我會在東郊驛站換回儲繡依，你準備接一下吧。”

說罷，他便轉離開，毫不拖泥帶水。

直至他的影徹底消失在院門外，商云婼才如耗干了力氣一樣，跌坐在廊下的木椅上。

——

第二日一早，商云婼確認了哥哥佩戴的還是那枚暖白的玉佩，才放心地去了鋪子。

讓初瑤去敬暉圓通知賀氏和儲棓接儲繡依回家，可到了午時，莫名地心里有些擔憂，也不知道在擔憂什麼。

索午時也去了東郊，看見賀氏和儲棓的馬車早早就到了。

商云婼跟他們隔著馬車相，驚訝地發現賀氏已是半頭白發，這幾日應是備煎熬。

們彼此心照不宣地默默退回了馬車里，在不遠不近默默等著。

商云婼有些好奇，儲硯到底跟高適齊換了什麼，才能把儲繡依給換出來。

午時整，忽地從遠駛來了兩輛馬車。

東邊一個，西邊一個。

西邊的馬車路過他們面前，徑自朝前走去，東邊的那輛停在了他們面前，車夫將車停穩便下了馬車獨自離去。

商云婼和賀氏同時下的車，賀氏因激腳下還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

商云婼先到達的馬車前，掀開了轎簾，看清了馬車里的場景，瞳孔，屏住了呼吸。

突然被撞了一下，是走到了后的賀氏。

賀氏著急看自己兒，急迫地想要開擋在馬車前的商云婼。

商云婼愣怔過后，向旁邊讓去，看向賀氏，目復雜。

因為儲繡依的模樣太慘了。

渾臟污像是剛鉆了地渠一樣，骨瘦嶙峋得都皮包骨了，有氣無力地躺在馬車里，奄奄一息的，捆住四肢的繩子顯得有些多余，因為就算不捆也不了。

仔細看，下半還被污浸著，車散發著腥臭味，有種糜腐爛的覺。

賀氏渾極盡地抖著，抑不住的出聲，哭喊著沖上馬車，抱住儲繡依，嗚咽著泣不聲，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儲棓老淚縱橫，不忍看兒的慘狀，唉聲嘆氣的咒罵著：“這是做的什麼孽啊！畜生啊！畜生不如！”

商云婼都被眼前的一幕弄得眼眸潤，幾乎要哭出來。

雖然覺得這是儲繡依咎由自取，可如此慘狀擺在面前，做不到鐵石心腸毫不同。

賀氏如今的激烈反應，一方面是舐犢深，另一方面也是對自己的深深自責。

救儲繡依的機會不是沒有，但偏偏因為自以為是的小算計，親手又將兒送去了火坑，導致了如今的凄慘下場。

所以變賣了字畫瓷金銀玉石和田莊鋪子，就是因為悔恨自責。

商云婼嘆了口氣，見到儲繡依回來了就放心了，畢竟自己拿了人家這麼銀子。

雖然出力的是儲硯。

想到儲硯，向四周去，卻沒看見儲硯的影。

正納悶呢，馬車里突然傳來一陣尖，商云婼驀然回頭，看見儲繡依正惡狠狠地咬著賀氏的手，跟狗叼住骨頭一樣，死不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