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風將樹上的桂花吹落，幾顆花瓣在空中打了個旋渦，順著半開敞的窗戶飄落進去。

坐在床邊的商云婼被涼風吹得清醒了一些，剛剛險些睡著了。

趕手了儲硯的額頭，已經不燙了，終于松了口氣，直了直酸累的背脊想站起。

服驀然被輕扯了扯，商云婼驚喜地問：“阿硯，你醒了？”

儲硯其實早就醒了，一直在盯著。

知道悉心照顧了他一夜，好像他是多麼重要的人一樣。

眼前上揚著角，明得如神降世一樣的人，跟夢里那個鄙夷怨恨的惡影相重疊，時而又分開。

他燒了一夜，腦子有些混沌，沒回答重新閉上了眼，手上攥著的的角并沒松開。

商云婼忙初瑤：“快請醫過來！”

醫？

儲硯倏地睜開了眼，看見初瑤帶著一位老先生快步走了進來，還穿著醫的朝服。

一看便是現從宮中請出來，一夜未歸。

醫似乎一臉的不高興，但也醫者仁心地仔細把了脈，拿出紙筆刷刷寫了幾筆說：“已經無礙了，子有點虛，照著方子抓藥吃，早晚各一次，不要間斷。”

商云婼高興地謝過醫，初瑤塞給醫一大錠銀子。

醫也沒退卻，收起銀子對商云婼說：“這也就是沖著相爺，老夫還沒瞧過這麼輕的病呢，下次這種冒發燒頭疼腦熱的，您隨便請個郎中就好，犯不上特意從宮里把我接過來，還在這待一宿。”

商云婼：“我這不是關心則嘛，還以為他生了什麼大病，嚇得六神無主了，就把您給請來了。”

儲硯長睫輕，某種緒蓄積在眼眸里被長睫遮蓋。

商云婼讓初瑤派馬車將醫送回，也安心了，困意襲來抻了抻胳膊，對儲硯說：“阿硯，我把竹簾和幽草留這，你有什麼事就吩咐們去做，還有兩個小廝我調來給你看門做雜役。”

聽到要走，儲硯終于開了口，嗓音帶著干涸的沙啞：“為何請醫？”

“商云婼你請了醫？”

兩道聲音疊，儲硯有氣無力的沙啞聲被氣勢宏亮的儲瑾禮的聲音蓋過。

商云婼還沒反應過來時，儲瑾禮已經快步走了進來，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儲硯，又看了看滿屋滿院的丫鬟小廝，來之前的不快稍緩了些。

原來不是他們兩人獨，還有這麼多人呢。

商云婼困得強撐起神說：“是啊，醫剛走。”

儲瑾禮見這副理所當然的樣子，語氣沉了幾分：“你為儲硯請醫？他好大的架子啊！祖母病了我都沒請過醫呢。”

商云婼怔了怔說：“那是我沒在，我在這也會給祖母請醫的。”

儲瑾禮：……

這話說得，好像請不來醫是他沒本事。

覺尊嚴到了挑釁，儲瑾禮聲音拔高了幾度：“那為何要在這守一夜？難道沒有下人可用嗎？”

商云婼：“因為我擔心阿硯啊。”

這樣直白坦誠地說出這句話，好似他想什麼別的理由都是齷齪了，怎麼能這麼理所當然，好像自己在無理取鬧吃飛醋。

來時的氣哄哄三言兩語被莫名給消滅了，他聲調降了下來，語氣都和緩了：“那，那你也不能一夜不歸啊。”

商云婼：“夫君昨夜宿在哪里啊？”

狀似不經意地一問，讓儲瑾禮徹底啞火了，僵持了片刻，他主化了態度，出手扶著說：“我們回去說吧。”

兩人朝院外走去。

儲硯一瞬不瞬地看著兩人離去的背影，聽著儲瑾禮的聲音漸行漸遠。

“阿硯有下人伺候呢，夫人不用親自管……我擔心他什麼？讓那小子自生自滅就行了，夫人以后也別心了……”

聲音徹底消失不見了，他沒聽到商云婼回了什麼，但已經猜到了。

以后應該不會來了吧？

本來關心自己就是為了儲瑾禮，已經知道他本不關心他的死活了，也確實沒必要再關心自己了。

請醫，說著擔心他，全是做給儲瑾禮看的吧？

他無權無勢，誰又會無條件的關心他在乎他呢？他早該看這點，不該對任何人抱有期的。

也好，本來也不需要。

——

商云婼終于補好了覺，已經快是第二日晌午了，熬夜果然要睡更久來恢復神。

詢問了下初瑤儲硯目前的況，聽說他已經能正常進食了，放心了不。

覺得自己管家后，沒及時給儲硯院子里配全下人，是的失職，導致了他生病了無人發現照看。

所以去給祖母請了個午安后回來，就給儲硯挑選些踏實的下人。

初瑤管院很像樣，很快給擬定了個名單，商云婼一一見過這四個丫鬟六個小廝，覺得都還不錯，便統一派了過去。

并且囑咐了他們，若誰敢不敬二公子，不聽解釋，直接發賣！

想了想，又把翠也塞了過去。

翠如果真的被人收買，那的作用也一定是跟和侯爺有關。給翠派去儲硯那里，一定會有所行，只要盯了，不難看出問題。

安排好這些，吃過午飯便去了濯曦苑。

儲硯看著這麼多下人恭恭敬敬地給他行禮問好，只淡淡地讓他們按照商云婼的吩咐各自忙碌去。

經過一夜的恢復，他已經好了大半了，起走到桌邊想倒點水喝，目卻落在了桌子上的花上。

這是送來的？

也只能是送來的。

只顧盯著那花了，水溢出茶杯他才恍然提起水壺，眸暗沉。

“二公子可是喜歡這花？要不要奴婢幫二公子澆些水？”

翠被調過來前認為自己徹底沒了價值，不僅被大娘子拋棄了，還被隔壁的表小姐拋棄了。

不甘心一輩子做個使用丫鬟，直到看到了傳言里不寵的二公子，才驚覺，原來二公子這般俊！

再不寵也是侯府二公子，這麼絕無雙的容貌氣度，配不虧。

聽聞他聽話好拿，是個骨頭，那略施手段不就可以將他拿下了。

起了心思，便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故意在他邊伺機搭訕，走到了他一直盯著的花瓶旁，想喚起他的注意。

手想捧起花瓶卻澆水，手指離瓶還有一小段距離，就被他森冷鷙的聲音嚇得渾了。

聲音似是阿鼻地獄傳出的聲音一般，讓人篤信他的言出必行。

“敢一下，我把你雙手割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