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深市的航班，最快回國的航班只有飛往魔都機場。

安然想都沒想，立刻向學校請假。

從法國到魔都，再坐高鐵到湖市，接著又是七八個小時的汽車顛簸。這一路上，安然幾乎未曾合眼，腰也疼得不行。

江淮年不著痕跡的扭了一下腰，隨后手在安然的腰間輕輕地著。

安然側過頭，“對不起，不應該讓你陪著我折騰。”

江淮年歪頭看著，“我是你老公，夫妻間不該說什麼對不起，也沒有什麼應不應該，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心甘愿。”

抵達深市已經是深夜兩點。

安然片刻都不敢耽誤，直奔殯儀館。

雨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伴隨著雷電聲，讓這個夜晚顯得更加凄涼和冷清。

安然的臉雖然平靜，實則每走近殯儀館一步，安然心里就越慌，鮮活的生命就這樣沒了，都難以面對，更何況是馮佳佳，想到此刻的悲痛，安然更是心疼。

衛景深出來接他們，他走過來對安然說：“佳佳昨天進停尸間一滴眼淚都沒掉，直到接到你的電話才宣泄哭出來。今天一直都是行尸走的狀態，我很擔心。你見到后，多勸勸，讓別憋著。”

安然抿著，心里早已掀起了波瀾。

江淮年牽著冰冷的手走進去。

馮佳佳站在洗手池前雙眼空，機械地盯著水龍頭中流淌出的水，那水聲在空曠的洗手間里回，如同心的哀鳴。

突然，洗手間門被敲響。

木然地應了聲，“馬上。”

緩緩擰了水龍頭，水流聲戛然而止，只留下了洗手間里死寂般的沉默，邁開沉重的前去開門。

洗手間門打開，出馮佳佳那張憔悴的臉，神恍惚地盯著眼前的人，愣了半秒，已經被抱。

安然輕聲說：“我來了。”

馮佳佳眼眶驟然潤，眼前一片模糊了起來，啞然失聲。

安然地抱住，“不怕，我在。”

短短的幾個字，瞬間擊潰了馮佳佳心最后的防線，極力忍的眼淚嘩嘩掉下。

哭聲回，充滿了無盡的悲傷和絕。

江淮年輕輕拍了拍衛景深的肩膀，示意他離開，把空間留給們姐妹。

他們默默地走向黑漆漆的安全樓梯。

衛景深點燃了一支煙，微微頷首。

“謝謝你們。”

江淮年看了他一眼，沒有多說什麼。

***

馮佳佳哭了許久，像是流干了的所有水分，雙眼紅腫得幾乎無法睜開。

抬起頭，腫著雙眼看向安然，沙啞道：“我整天說等他們走了，所有財產都是我的了，老天是不是聽到了我的話，才把他們帶走了。”

“是我害死了他們...是我...是我詛咒死了他們...我為什麼要說那些話...”馮佳佳抿的瓣止不住抖著，帶著無盡的悔恨和自責。

“不，不是這樣的。”安然摟，輕聲安：“這是意外，誰也不想發生這樣的事，我知道你很難過，但不要把這場悲劇歸咎到自己上，叔叔阿姨在天之靈也不愿見到你這樣。”

馮佳佳抬起頭，淚水模糊了視線，哽咽著。

“然然，我沒有家了...”

沒有父母，再也沒人為遮風擋雨。

常常以為生命很長，父母還這麼年輕，從未想過，有一天，他們突然都消失了。

忽然，像是無的浮萍，變得無依無靠。

安然深深吸了吸氣，笑著說：“你怎麼會沒家呢，你還有我，還有衛總，還有干兒，我們都很很你，我們都是你的家人。”

的話像一縷，照進了馮佳佳冰冷而黑暗的心房。

馮佳佳抱住安然泣，“我好想他們...”

安然輕拍著的背，“叔叔阿姨雖然離開了，但他們給你的，是永遠都不會消失的。他們陪伴了你二十多年，把所有的都給了你。他們的，會一直陪伴著你，直到永遠。”

用袖子輕輕掉馮佳佳臉上的淚，“生老病死、意外從來都不是我們可以控制的，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讓他們擔心，好好活著，彩地活著。”

馮佳佳垂著眼眸，把心里的苦悶發泄過后，緒平復了些。

“對，我要讓他們在天之靈看到我過得幸福、快樂。”

——

馮佳佳兩天沒合眼，衛景深怕撐不住，安然帶去休息。

馮佳佳不想走。

“聽話，先睡一覺，這里有我守著。”衛景深握住的手，輕聲道。

安然說：“天亮了再過來，我陪著你。”

馮佳佳拗不過他們，心疼地看著衛景深，“你也兩天沒睡了。”

衛景深笑了笑，擺擺手說：“我年輕時候和淮年經常通宵打游戲，然后還能神飽滿地去上課。就兩天，對我來說不算什麼。”

馮佳佳道：“你也會說年輕的時候，都人到中年了，還熬得住嗎？”

衛景深噎住。

江淮年握住衛景深的肩膀，對馮佳佳說：“我陪著他，你不用擔心，安安舟車勞頓了一天，你們倆都好好休息，這里給我們。”

安然抱了抱江淮年，“老公辛苦了。”

江淮年了的頭發，“不辛苦，你陪佳佳好好休息。”

離開殯儀館，司機送們到附近的酒店。

安然在路上給江淮年他們點了海鮮粥外賣。

回到酒店，馮佳佳進了浴室，沖澡的時候鼻尖一酸，衛景深從事故發生后就一直陪在邊，安然千里迢迢從國外回來陪，不是一個人，要振作起來。

馮佳佳從浴室出來，外賣已經到了，安然晾涼了粥，招呼來吃，“粥很香，吃一些再睡覺。”

馮佳佳坐在餐桌上，手中的勺子無力地攪拌著眼前的粥，視線再次模糊。

“我好像，從未沒為他們做過一頓飯。”

這種憾，再也無法彌補了。

安然抱了抱，輕聲安，“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過去的事已經無法改變，我們能做的，就是珍惜眼前人，不讓憾再次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