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早簡單收拾完了行李,當晚就睡在了自己的小窩。
熊子跟碧環在暗夜中靜靜生長。
月照著它們,顯出一圈細小絨。
蒼涼的月也同樣照向單元樓下一輛銀灰的豪華商務轎車。
車折出一點寒芒。
“你回去吧。”
低磁嗓音在車響起。
駕駛座上的人猶豫一下,還是選擇聽命。
“那閻總,我就先走。”
“您跟小夫人……”好好談,這后面的三個字還沒等說出來。
就看到倚著真皮座椅靠背的男人緩緩抬眸。
明明眼神沒多大變化。
可就是讓人有被扼住了脖子的覺。
左維便不敢再問了。
吞了下口水,聲音艱道:“閻總,那我先走了。”
他謹慎地關上車門,又沖車鞠了一躬。
左維走后。
后車廂半降下來車窗。
打火機的亮一閃而過,映亮一張英逸驚艷的臉龐,只是神寡冷的。
他將骨節分明的手搭到車窗外,任由白煙霧被風吹散。
火在他指尖明亮了一瞬,便又迅速黯淡下去。
循環往復。
一支又一支煙。
大多數人沉迷煙酒都是為了自我麻痹。
閻釗從不認為這種劣質變相的麻醉劑能起什麼作用。
因此二者之于他,從來都是可可不的,看心。
反正不會有戒斷反應,重拾也是分分鐘的。
但他近兩天吸煙的次數真是越來越多了,有失控的傾向。
原因他自己也明白。
尼古丁不過是為了制里的另一種癮……
他曲肘將香煙遞到邊,吸了一口。
呵出煙霧后,有些難耐的用舌尖了淡薄。
直到天快亮了。
男人碾滅最后一點煙,抬起雙眼看向大樓某一扇窗戶。
他下車,踱著步子走進單元樓。
電梯正要關閉,里面是個通宵泡吧昏昏睡的妹子。
眼睛突然睜大了,猛烈按下開門鍵。
閻釗沒什麼表走進重新打開的電梯。
“帥哥,去幾樓啊?”
閻釗渾一低氣,抬手自己按了個11。
年輕孩有些尷尬,不再搭訕,卻還是盯著他。
電梯門打開,閻釗站在1103的門前。
有些年頭的一扇防盜門。
被紙裝飾改造了,還掛了一塊小木牌,寫著所謂的“出門切記”——
帶好鑰匙,檢查水電,開開心心出門。
甚至地墊上都是“恭喜你又平安度過一天”。
好像能用上似得。
閻釗略顯嘲弄撥了撥那木牌子下面的穗。
看著像手工,是自己做的?
這時手機突然在口袋里震響。
男人漫不經心接起電話,臉卻微變,隨即轉下樓。
銀灰的車子駛離慧安小區。
八點鐘,葉早起床。
把還有幾天就要過期的盒裝牛剪了個口,倒進陶瓷杯里,放到微波爐轉了兩分鐘。
然后用空氣炸鍋烤吐司,抹上果醬。
喝著熱牛吃完了早餐。
九點鐘不到。
葉早拖著行李上了一輛計程車,前往醫院。
剛走到病房外面,就聽到里面爸媽并不算激烈的爭吵。
父親說:“畢竟是老爺子八十歲生日,是大壽,買貴一點我想也沒什麼吧。”
葉柄宏從前是個大嗓門,生病以后氣息就短了,嗓子也嘶啞,如今反倒是妻子田麗珍說話更顯得有氣勢一點。
田麗珍懟說:“你買再貴的又能怎麼樣?你買人參買鹿茸,就哪怕你拎魚翅熊掌回去,他們也照樣瞧不起你半眼!”
“你傻呀!你就是個冤大頭!花這麼些個冤枉錢,真是顯著你了。”
“要不是看在老爺子八十了,我不稀罕回去,回去有什麼勁呢?面對些狼心狗肺的人!從葉晨到葉早再到葉曦,我生了仨孩子,你說說看,我哪一回沾過他們的了。”
“他們幫忙洗過一塊尿片沒有?幫我哄過半天孩子沒有?這些也就算了,早早剛查出那個病的時候,他們是怎樣躲著咱們,怕咱們借錢,又是怎樣背后奚落,看笑話,你全忘了!”
母親過了五十歲就總念叨自己記變差了,可從前的那些事,每每說起來都記憶猶新,總能把爺爺姑伯叔嬸們的話一字不差重復出來。
“你總記得這些。”葉柄宏穿著病號服坐床邊上,用背對著妻子,有些負氣。
“是呀,我記得,我記他們一輩子!”田麗珍更是帶著一怨氣打包住院用的鍋碗瓢盆,聲音都噼里啪啦的。
“爸,媽。”葉早臉有些尷尬的進來。
二老都十分意外看著。
田麗珍趕忙抬起袖子抹去眼角的淚水。
“早早,你怎麼來了?不是說就在機場會合嗎?醫院不是什麼好地方,有病氣,會讓人心里犯膈應的。”
葉柄宏趕忙整理自己的著裝,對著窗戶的反弄弄頭發什麼的,不過他一張臉枯瘦蠟黃,怎樣也都無濟于事了。
只能強扯出一個笑容,轉過來,對著走廊里:“婿呢?”
“他出差了。”葉早敷衍說道,低著頭快步走過去幫母親整理品,想要就這麼蒙混過去。
田麗珍卻把臉盆拽到自己懷里來。
“你這丫頭!之前說加班,現在又出差,世上哪有那麼巧的事,你倆到底是不是不和?結婚這才多久。”
葉柄宏走過來,因病而發黃的眼球,滿眼心疼看著:“早早,他是不是不想見我們呀,要是他不想見,你也別勉強,我跟你媽無所謂的,他對你好那就行,你們倆別為這個鬧別扭。”
田麗珍看到葉早手上的燙傷了,聲音更是焦急:“這是怎麼弄的,他還待你?”
經常聽說一些有錢人都有著變態的嗜好!
葉早無奈的笑:“您想哪兒去了,他怎麼可能……”
“這只是給客人泡茶的時候不小心燙的。”
二老面面相覷,臉上全都寫著不信。
一個戴著眼鏡的年輕男人走進病房來,是葉早的哥哥葉晨。
他剛辦完出院手續。
“早早——”
“哥!”葉早立馬站到哥哥面前。
兄妹倆長相七分相似,葉早高卻只到哥哥肩膀那里。
葉晨一抬手就的頭發。
“哥你連夜趕路,一定很累了吧。”
葉晨大學在港城念的,工作也落在港城,這回為了接二老而特意過來。
“你老公呢?”
另一個目的,當然就是想見自己的妹夫了。
不等葉早回答,田麗珍就先說了:“他倆吵架了,人家賭氣沒過來!”
葉晨立馬掛了臉:“他跟你賭氣?”
“別聽媽瞎猜,真的沒有。”葉早假裝看時間。
“咱們快點收拾吧,別誤了飛機,路上可能堵車呢。”
葉晨心里頗多想法,最后還是決定回老家后單獨跟妹妹說。
“好。”
機場——
“不好意思士,您的份證顯示異常,需要留下審查。”
葉早只是萬萬沒想到,自己竟然會被扣押在機場,走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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