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醒得很早,但沒起來,在床上裝睡。
知道今天要第一次化療,昨天晚上太張,怕媽媽看出來,為了轉移注意力就跟聿珩叔叔打視頻電話。
聿珩叔叔陪聊了好久,沒那麼張了,可晚上做夢還是夢到好多怪陸離的影子,嚇得很早醒來。
媽媽睡在旁邊,不想吵醒媽媽,所以裝睡。
沒裝一會兒,媽媽醒來了。
聽到媽媽輕輕起床的聲音,等媽媽離開房間,才慢慢坐起來。
走到房間門口,聽見媽媽在外面跟彭阿姨代什麼,媽媽好像又往回走了,趕忙跑上床,蓋上被子裝才醒的樣子。
“蓁蓁醒來啦。”溫苒親的臉頰,語氣聽上去很輕松,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輕松,“今天第一次化療,不過你不用張,就跟輸一樣,輸完就能回病房了。”
蓁蓁同樣輕松,演技不比溫苒遜半分:“蓁蓁不張呀!媽媽你也不要張哦,沒事噠!”
反倒安起來了。
溫苒心里一陣暖又一陣酸:“那我們吃完早餐出發吧。”
……
到了醫院,鄔主任先跟蓁蓁做了一會兒化療前的心理輔導,蓁蓁輕松得不像來做化療的,還歪著小腦袋問:“鄔伯伯,化療完可以喝冰可樂嗎?”
鄔主任哈哈大笑:“等蓁蓁好了,鄔伯伯陪你一起喝。”
蓁蓁進了化療室,溫苒強的肩膀一秒塌下去,醫院的冷氣很足,冷得溫苒牙關打。
強忍住張不安,在長椅坐下。
第一次化療兩個小時,這漫長的120分鐘,溫苒頻頻反胃,幾度跑到洗手間卻什麼都嘔不出來。
化療室的門終于打開,蓁蓁比想象中狀態好很多,走過來撲進溫苒懷里,溫苒把抱起來,細細看的臉,見氣還不錯,懸在刀尖的心緩緩落地。
鄔主任小團子的頭:“小家伙很勇敢,你們不用太張,化療后的反應有輕有重,可能蓁蓁就是反應輕的。”
溫苒在等蓁蓁出來的時間,無數次祈求,希蓁蓁化療反應輕,如果可以,拿十年壽命換都行。
或許老天真是聽到了的祈求,蓁蓁一上午的狀態都可以,中午還喝了一點粥。
溫苒以為蓁蓁是幸運的,可下午突如其來的化療反應狠狠了一耳。
蓁蓁把吃下去不多的粥全吐了出來,溫苒手忙腳把抱起來,突然哇的一聲哭出來,溫苒急得掉眼淚:“蓁蓁你哪里不舒服?”
“疼……”
“媽媽我好疼……”
溫苒從沒見過這樣的蓁蓁,小臉白得像紙一樣,輕飄飄的,輕得像泡沫隨時會消失。
鄔主任匆匆趕來病房,給蓁蓁做完檢查后,神凝重:“蓁蓁反應有點大,但沒辦法,這是化療后會出現的狀況……”
溫苒知道鄔主任沒說完的話是什麼,這才剛開始,化療的副作用才剛開始。
溫苒難到幾乎無法呼吸,看著面蒼白的蓁蓁,恨不得拿自己的命換蓁蓁健康。
蓁蓁窩在溫苒懷里,眉頭皺,難,難得連大哭的力氣都沒有,只能一聲聲喊疼。
蓁蓁從小治療為了不讓溫苒擔心,能忍的疼絕不哼一句,可此時忍不住。
溫苒眼淚刷一下滾出來,手掌胡掉眼淚,輕聲問:“哪里疼?媽媽幫你好不好?”
“骨頭疼……骨頭疼……”蓁蓁從沒有這麼疼過,頭暈想吐,全都疼,骨頭里的疼像有千萬只螞蟻在咬,哭著說,“媽媽……我不想化療了,以后都不想了……”
溫苒知道每個人都有自主的權利,可此刻心里的暗種子發芽,恨了那個答應捐獻的又反悔的人。
為什麼要給們希又拿走?
蓁蓁在疼痛中來來回回掙扎,一個小時后反應輕了一些,疲憊睡了。
小小的臉上還有未干淚痕,眉頭擰結,連睡夢都是痛苦的。
溫苒把輕輕放到床上,去洗手間洗了把臉。
特護把窗簾拉上,輕聲讓溫苒先去休息,這是一場沉重漫長的博弈,大人的不能垮。
溫苒眼睛泛紅,不忍多看蓁蓁,蓁蓁有多難就十倍百倍的難。
想出去平復一下心,打開門跟正要敲門的人迎面撞上。
溫苒眸倏地冷下去,輕輕關上門:“你來干什麼。”
“我來很久了,看你一直有事所以沒打擾你。”江曦瑤把花往前送了送,“希蓁蓁早日康復。”
溫苒沒接:“我警告你現在別來惹我。”
“你怎麼就不信我是真心的呢。溫苒,我今晚的飛機就要出國了,我可能不回來了。”
溫苒對的事毫不興趣,大步往前走,江曦瑤跟上去:“在走之前有個事想告訴你。”
溫苒充耳不聞,江曦瑤說:“確定不聽嗎,是關于蓁蓁的。”
溫苒倏地停下腳步。
江曦瑤笑了笑:“果然只有蓁蓁的事你才上心。”
溫苒冷冷盯著:“你想說什麼。”
江曦瑤看著溫苒此時灰敗的臉,心里暢快無比,不,更暢快的還在后面。
“我知道蓁蓁這樣是因為肝源沒了,你想不想知道肝源是怎麼沒的?”
溫苒呼吸發,心被猛地攥住:“你到底想說什麼。”
“不是捐獻者后悔,溫苒,蓁蓁的肝源是被別人搶了。”江曦瑤從未如此痛快,的每個音都帶著報復的興,“搶肝源的人你也認識,那個人就是——”
江曦瑤一字一頓,像把利刃進溫苒心臟:“周聿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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