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槍口對準他的那一刻，陸霆淵沒有毫猶豫。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把小布丁牢牢護在后。

海風獵獵，咸的空氣侵，冷得讓人幾乎麻木。

“真是父子深啊。”陸唯安笑了。

他笑意極輕，目里卻流出幾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羨慕，“我還從來不知道，陸霆淵，你還是個種。為了你兒子，你連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

他腕口輕抬，槍口偏移，從另一個方向對準小布丁。

陸霆淵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在他轉換方向的那一刻，那護著小布丁，轉換了方向。

始終用他的，保護小布丁。

陸唯安笑意更勝：“你應該知道，海面這麼大，要是你死了，你兒子也活不了。何必呢？我現在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你乖乖讓開，扔下你兒子獨自離開，說不定我一高興，你還能活。”

他說著，手指輕輕扣扳機。

只要再用點力，子彈就會呼嘯而出。

“陸唯安。”陸霆淵聲線喑啞，拳，“你知不知道，你已經是犯法了。”

“當然。”陸唯安無所謂的挑眉，目里著神經質的興，“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要選在公海？在這里，沒有哪國的法律可以管我，就算我今天讓誰死在這里，也沒人能奈我何。”

他笑著，整張臉在海風中扭曲：“你想好了嗎？是你活，還是你和你兒子一起死？”

陸霆淵咬了牙關。

半晌，他放了語氣，無比卑微道：“大哥，不管怎麼說，我們也算是……從小一起長大……”

“所以？”陸唯安挑眉。

“看在你我兄弟的誼上，放過我兒子。我把我的命給你，你也答應我，會把我兒子平安送回到苒苒邊。”

陸唯安笑容一頓，繼而大笑不止，好像聽見了什麼極其荒謬的笑話似的。

“陸霆淵，你就這麼相信我嗎？你就不怕我假裝答應你，等你死了，我立刻送你兒子去和你見面？”

陸霆淵雙眼猩紅，一雙手握。

他一眨不眨地盯著陸唯安手里的槍，盯著槍口，不敢有毫大意。

“我沒辦法。我只能選擇相信你。就算是我求你。求求你，大哥。”

“哈哈哈哈，大哥？大哥！”

陸唯安笑聲漸漸拔高，近乎癲狂：“陸家本來就該只有我一個人！我不想做你的大哥！你知不知道，從你出生開始，我就恨你！恨許星河搶走我媽媽的位置，恨你將來也會搶走屬于我的一切！”

陸霆淵還試圖要說話……

可陸唯安沒給他機會。

“陸霆淵，你本就不該出生！沒有你，自然不會有你兒子！我現在所做的，不過是為了讓一切回到正軌！”

他話音落下——

“砰！”

槍響。

與此同時，陸霆淵撲倒小布丁，把他死死護在自己之下。

好在，兩人都平安無事。

誰也沒有想到，在子彈出的剎那，一道人影飛撲出來，用口死死堵住槍口。

，噴灑了一地。

是陸明哲。

他從船艙里沖出來，用擋住了向陸霆淵的子彈。

所有人都怔住了。

直到陸明哲重重倒下，鮮涌出，染紅了船板，陸霆淵才反應過來，喊了一聲：“爸？”

陸唯安也僵住了，他甚至來不及換表，臉上的猙獰還未褪去，整個人陷進巨大的錯愕與震驚中：“你瘋了嗎？”

他單跪地，一手揪起陸明哲的領，大聲質問道：“你幫他擋槍？為什麼？”

陸明哲一張口，便有無數鮮從口中吐出。

他咳嗽了好多聲，才從破碎的腔里出聲音：“我不能……看著我的兩個兒子……自相殘殺……我做不到……”

“陸霆淵本不是你的兒子！”

陸唯安大聲道，仿佛只要他的聲音足夠大，陸明哲的就能止住：“他是野種！是許星河跟別人鬼混生下來的野種！他不是你兒子，你為什麼要救他？”

“……他是我的兒子。”陸明哲打斷他，聲音虛弱卻無比堅定。

他扯出一抹苦笑，“我明了一輩子，怎麼……怎麼可能幫別人養兒子？”

“你……你說什麼？”陸霆淵不可置信地盯著陸明哲，“我是……是……”

陸明哲掙扎著扭頭看他，眼里帶著一種近似絕的深：“你是我兒子。你出生沒多久，我就瞞著星河，悄悄和你做了親子鑒定……你真的是我的兒子。”

這句話像驚雷，生生砸在陸霆淵的心頭。

他整個人怔在原地，手心冰涼，腦中一片空白。

原來……他是陸明哲的親生兒子。

并不是野種，雜種！

陸霆淵低低地笑了一聲，笑意苦至極。

“那為什麼，你從來不管我？連看我一眼也懶得看？你知道我的生日嗎？知道我喜歡什麼嗎？知道我媽是怎麼管我的嗎？”

說完，不等陸明哲回答，便苦笑道：“不，你不知道。你早知道我是你兒子，卻從心里從來沒有把我當做是你兒子過。在你心里，只有陸唯安是你兒子。陸氏的一切，都準備留給他。就算我上同樣留著你的，你也只把我當外人。”

他眼眶泛紅，聲音破碎，三十年來的委屈全都在這一個瞬間發出來。

而那一邊，陸唯安同樣憤怒到極點：

“騙人！不可能！他不是！你早就說過陸霆淵不是你的兒子！你明明親口跟我說過的！”

“我……我那是哄你。”陸明哲笑得苦，“我怕你不安，怕你自卑，怕你因為許星河的存在，把自己當做外人……所以，我騙了你。我想讓你心安理得地繼承陸氏，繼承我的一切。”

“原來，都是騙我的！”

陸唯安崩潰大笑，手抖著，槍口再次指準陸霆淵：“我不信！我不會信！這不是真的！”

“不是你說的那樣！”

“陸霆淵，你就該死！”

陸霆淵再次把小布丁護住，眼神伶俐，像是要殺人。

“住手吧，維安。”陸明哲咳出一口，聲音低啞卻不容置疑，“我不能看著你一錯再錯。剛才那一槍，打在我上，我可以不追究，不怪你。可如果，你朝別人開槍，你這輩子，就徹底毀了。”

他頓了頓，目里出絕：“陸氏，也要徹底毀了！”

“維安，算我求你！看在我一手把你養大的份上！看在你媽的份上！”

“放過霆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