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鑰匙是拿到了，但檔案庫最近加了雙重守衛。”

江冥厭忽然停下，從書案屜取出一卷圖紙，“這是新的值表，每日戌時換崗時有半刻鐘空隙。”

溫明棠沒想到他居然還弄來了這個，接過后仔細查看圖紙，忽然指著某：“這個守衛為何標紅？”

“新調來的，據說是崔琰的心腹。”江冥厭皺眉，“我的人看見他深夜去過慈恩寺。”

窗外突然傳來“咔嚓”輕響。

溫明棠手中茶盞猛地擲出，茶水潑在窗紙上，約映出個人形廓。

江冥厭反應也極快，立刻幾個箭步上前推窗，但只看到一片角閃過院墻。

“看來有人等不及了。”溫明棠鎮定地凈手上水漬，又想起來什麼，問，“表哥，最近那案子的線索，是不是牽扯到三十年前的事？”

“為什麼會這麼問？”江冥厭臉變得晴不定，他并沒有正面回答溫明棠的問題，只是從腰間解下塊令牌塞給：“明日戌時，拿著這個從西側門進。檔案庫第三排架最下層，有個漆朱紅的匣子。”他聲音得極低，“也許你會對這個興趣，但記住，不要拿走它。”

“我明白了。”溫明棠將令牌藏進香囊，忽然聽見外頭傳來急促腳步聲。

江冥厭迅速將圖紙塞回屜，高聲笑道：“表妹這墨果然極品，我這就試試。”

門被推開時，溫明棠正執筆在宣紙上畫著墨，擺上的海棠花與案上墨相映趣。

進來的是個面生的嬤嬤，手里端著茶點：“老奴聽說表小姐來了，特地備了……”

“放下吧。”江冥厭語氣聽上去不冷不淡，“告訴舅母，晚些時候我去請安。”

待嬤嬤退下，溫明棠筆下墨恰好完最后一瓣，擱下筆輕聲道：“表哥說的舅母是哪一位？”

“上個月在老家那邊遇上的，那頭鬧了點事，我就將人給接上來了，”江冥厭盯著那盤茶點，眼神鷙，“但這幾日，我總覺得們主仆有些不對勁。”

江冥厭是個親緣淡薄的人，他幾乎已經沒有什麼親人，口中的舅母已經也算是八竿子才能打著的關系。

對方若是安分守己，他江府也不差這幾張的飯，甚至還可以做到小輩的恭敬。

但們要是想要搞點什麼小作……

那便真的要翻臉無。

溫明棠若有所思地看了眼窗外漸暗的天：“時候不早，我該回了。”臨走時忽然轉，“對了，表哥可知道京城哪家木匠擅長做機關匣子？”

江冥厭會意，故意提高聲調：“東街陳記不錯，他家的暗格做得巧。”

同時用蘸了茶水在案上寫了個“周”字，又迅速抹去。

回府的馬車上，溫明棠反復回想今日所見。

韓芳手腕上的青鱗、青銅鼎里的蟲卵、木屑上的特殊香氣...這些線索像散落的珠子，只差一線就能串起。

掀開車簾，著漸暗的天，明日戌時的檔案庫之行，或許就是找到那線的關鍵。

馬車轉過街角時，一只獨眼烏從檐角飛起，紅的眼珠倒映著車簾后溫明棠有些蒼白的臉。

……

暗的屋子里，唯一的源是桌上那盞快要燃盡的油燈。

一個高大的影站在窗邊，全籠罩在黑斗篷中，一只漆黑的烏安靜地停在他覆著皮甲的前臂上，鳥喙開合間發出低啞的鳴。

“終于要開始了。”

斗篷下傳來低沉沙啞的男聲，帶著某種抑的興，他抬手一揚，烏便撲棱著翅膀消失在夜中。

轉時，斗篷微微掀起，出腰間一把造型獨特的彎刀，男人走到桌前，指節分明的手拿起那把刀。

刀面映出他下半張臉——

月刃。

“耶律齊……”他低聲呢喃著這個名字，拇指沿著刀刃緩緩過，鋒利的刀鋒輕易劃破皮，一顆殷紅的珠立刻在指腹綻開。

他盯著那滴，眼神鷙如夜。

整整五天了，自從耶律齊失蹤之后，他便開始四搜尋，這個是他手上為數不多的籌碼，比起找到他，更重要的是無論如何，他都不能讓對方落到別人的手里。

月刃將染的拇指在刀上一抹，留下一道刺目的紅痕。

他正準備套上那件浸滿夜氣息的黑勁裝，突然，后的木門發出細微的＂吱呀＂聲。

他的形紋未，只有握刀的手指微不可察地收了幾分。

“這地方你已經待得夠久了。”人的聲音從后傳來，聲音不大，卻能聽出此刻多是有些不高興的。

但更多的還是張。

月刃緩緩轉，目落在門口那道裹著深灰斗篷的影上，即便在這昏暗的燭下，那方面紗依然嚴嚴實實地遮住了的面容，只出一雙幽深如古井的眼睛。

面紗邊緣繡著致的暗紋，在微弱的線下泛著淡淡的銀。

“怎麼？”他咧一笑，故意將彎刀轉了角度，讓刀面的寒正好映在人臉上，“你現在好得差不多了就想要把我趕走？你們中原的人都如此翻臉無？”

這話乍一聽上去像是曖昧中的男，但人很清楚他的手段，一時間沒有說話，只是反手將門輕輕合上，作輕巧得連門軸都沒發出一聲響。

“太子的暗衛已經搜到西城了，”徑直走到桌前，指尖在積灰的桌面上劃過，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跡，“再這樣下去，這個地方一定會暴，我只有這一個住所，這里不管怎麼樣都不能被他們知道。”

月刃瞇起眼睛，注意到人斗篷下擺沾著的泥漬還帶著氣，顯然剛經過某泥濘之地。

看來今晚也沒閑著。

“原來是擔心這個，放心，到時候我就說是我挾持了你，總之我不可能讓你攤上我這個麻煩，畢竟這段時間你幫了我不的事，我是個知恩圖報的人。”他故意拖長了尾音，語氣里帶著幾分玩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