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記仇。”林尋舟不以為意,花了些時間門終于全部吹干,倒了些護發油幫在發尾。
折騰半宿,有點兒累了,眼皮開始變得沉重,加之吹風的熱意烘得人暖起來,晏檸橙開始不控制的打哈欠。
林尋舟哄著幫忙換了件干爽的睡,抱人到床上,捻好被角,有一下沒一下的著腦袋,“桃桃乖,睡吧。”
晏檸橙躺好后反而來了神,拽住他的手腕,撒撒癡講,“我要聽故事。”
平時夜里做完后某只總是累到倒頭就睡,林尋舟還真沒給人講過睡前故事。
不過他對晏檸橙有求必應,清冽悅耳的男聲在寂夜里響著,“從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廟。”
“你敷衍我!”晏檸橙打斷他,撲騰著拍被面。
“……”林尋舟哽住,他小時候不聽故事,手被抓著不能去拿手機場外求助,現場直編也略顯困難。
床頭的小桔燈昏黃溫馨,林尋舟的目落在床頭柜上的一本雜文集上。
乍看過去是個“夢”字,細看下才發現作者是林夕,書名是曾火遍全港的《再見一丁目》中的一句改詞《原來你非不快樂》。
“給桃桃讀這本可以嗎?”林尋舟握起書在面前晃。
晏檸橙含混,“隨便。”
于是林尋舟隨手翻開一頁,垂眸略的看完,讀起來。
“如果是做事方面,無論進與退都只是手段,與有沒有勇氣無關,有時退比進還需要更大勇氣。我只能說真正上一個人是不由自主的,在面前沒有人有權拒絕,說我決定或不,來的時候措手不及……而我深信,火花這回事,有些人可能終不遇,依然結婚生子有時是一場誤會,但像訓所說,在室中昏睡做夢至死,要醒他們,還是若無其事當事人認為有個談得來的生活伴就是,那就是好了。”
很長的一大段,林尋舟讀得慢而認真,對容深以為然,年時代察覺自己心意后,步步退,到今天能給一切才擁晏檸橙懷,他不悔。
晏檸橙的呼吸逐漸綿長勻稱起來。
林尋舟又在床邊坐了許久,輕的把外的胳膊塞回空調被中,才放心的熄燈轉離開。
假期中也仍舊有些需要及時理的工作,林尋舟習慣在睡前看一眼郵件。
剛回完三封,就聽見門把轉的聲音,他側目看過去,眉頭皺。
晏檸橙著腳,小腳丫疊放,站在半開的門口,瀲滟的水藍眸中波流轉,笑盈盈地指著他講,“哥哥真好看呀,你要是我老公就好了。”
“……你最好看清楚。”林尋舟憋著氣把抱起來,準備將人送回臥室里。
“啊!”晏檸橙恍然大悟,“我老公跟你長得一模一樣!”
林尋舟啞然失笑,“有沒有可能,我就是你老公?乖點兒,回去睡覺了。”
晏檸橙搖頭晃腦,拍打他脊背,靈魂質問道,“既然你是我老公,我為什麼要自己睡?”
法理上他們是夫妻,實際上亦然,醉鬼難得有了正常的思路,只是林尋舟第一次來別人家做客,名份未定,該自己住客房,而不是拉著別人心頭寶與自己住,這是教養與禮儀。
但去他媽的什麼禮儀,林尋舟這輩子都執拗不過晏檸橙小寶貝兒了。
他箍住晏檸橙胡著的小手,附在耳側嘶啞警告道,“不想挨草就乖點兒?知道了嗎?”
知道聽話的就不是晏檸橙了,有收回手,只是嘟著悻悻念,“你變了,你不我了。”
林尋舟選擇以吻封緘,刷過牙的齒間門還是殘留著淡淡的酒氣,也不知道是喝了多,幾個菜能喝這樣。
客房的床足夠大,晏檸橙枕著林尋舟的,把玩他骨節分明的手指,小拇指勾著在半空晃。
酒醉后的深夜思緒紛雜,能想到的絕不是什麼好事。
不知由頭在何,晏檸橙忽然開始細數人生中的憾。
“如果當年我沒有要漂亮好看的蛋糕的話,或許就不會出意外,還可以陪伴我很久很久,我不會有語言障礙,不會跟隨父母輾轉多地,會一直留在帝都,和朋友們一起長大。”
林尋舟掐著眉骨寬,“可留在帝都的桃桃不會遇到我。”
“我們會錯過嗎?”晏檸橙喃喃自語。
林尋舟斬釘截鐵,“不會。”
“那不就完了?”晏檸橙理直氣壯,順著時間門線往下講未完的事,“會看到為我栽種的石榴樹開花結果,石榴果很甜、很甜的……我很可能繼續畫國畫,我水墨其實畫得也好的,只是后來提筆就痛,就想要逃避,如果繼續畫下去的話,就不會發現在油畫上有巨大的天賦,比起半途折戟這件事,我寧可從沒開始過,實在太痛了。”
傷仲永的故事源遠流長,引人嘆息。
可最痛的明明是仲永,本可以,卻不能。
這是抑在心底深的,時代的晏檸橙話,表達底下。
沒人知道圣彼得堡的冬天有多冷,熬到夏日,然后把畫油畫的自己扔在冷雨天里。
林尋舟用另只手去拭眼角滾落的珍珠,蒼白無力地回,“都過去了。”
“你什麼憾的事嗎?”晏檸橙反問。
生于塵世,怎麼會沒有呢?沒能早點兒發現母親的病,對墳塋痛飲生活的滿杯,沒有早點兒告訴心的孩子,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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