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瓊瓊，求你回來吧！我再也不惹你生氣了！”

竇綠瓊被自己的想法笑到了，嘿嘿地捂著傻樂。

三下五除二吃掉烤魚，著飽飽的肚皮，準備進馬車裏睡覺，可是剛爬進去的那一刻，樹林間忽然傳來此起彼伏的幾聲狼嚎，還沒等反應過來，馬兒就像了驚似的奔跑，而等塞喇在河的另一邊洗完了服，早就只能看見幾乎要消失不見的車廂了。

他心下一駭，連忙追了上去。

可是林間樹木集，天漆黑，塞喇即便視力再好行也不方便，更別提他對這裏的路本不悉，一刻鐘過後，他癱在了原地。

跟丟了。

—

馬蹄奔跑在得實的泥土上，竇綠瓊將今晚吃的東西都給吐了出來，手上卻仍舊死死地拉著韁繩，生怕被甩下來摔斷骨頭。

馬兒一直跑到另外一個更加稀疏的林子裏才冷靜了下來，也得以口氣，艱難地從馬背上爬起，盡管剛才經歷了十分驚險的一遭，還是苦笑著寬自己：

看來我小豆子還是很有天賦的，這都沒被甩下來。

可是，和塞喇分開了。

就真的這麽命途多舛嗎？難道上輩子是掃把星轉世耶？

竇綠瓊低聲嘆了口氣，強忍著的不適下馬，挑了看起來十分大的樹幹去把繩子拴好。

車上裝著的日用件方才大多被甩出去了，所剩無幾，竇綠瓊心口發悶。

但是連日的打擊已經把變得堅不可摧，第一反應再也不是流淚，而是自發地去想解決辦法。

晚上這麽黑，不認路，也不會看樹木年辨別方向，如果四走說不定還會離塞喇更遠，他那麽聰明，一定也會這麽想的。

于是決定先睡一覺，明日再去尋找塞喇。

—

在竇綠瓊失蹤的第十五日。

滿懷希地循著沿途車轍追了過去，可是看到的只有滿地狼藉和碎裂的木板車塊時，衛玠的一顆心都要碎了。

他不敢置信地攀向懸崖邊緣，結果真的發現了幾跡時，整都不由恍惚了一下。

崔護衛：“大人，您別傷心，說不定......”

他皺著眉看了看深不見底的萬丈懸崖，心虛地收回了勸的話......掉下去本沒有活路啊。

“這是他們的馬車嗎？會不會弄錯了？或許是......”別人。

衛玠嘶啞著嗓子，連日不眠不休的追查摧殘了他的，神上的折磨更是無以複加。

崔護衛沒有說話。

“大人——”

這時，後的一個護衛從懸崖邊的枝幹和尖銳的石塊邊找到了些許線索，連忙呼喚衛玠來看。

崔護衛還以為是好消息，可只看他手裏指著的那一眼，他的呼吸就滯住了，完全不敢再回過頭去看自己大人的表。

只見幾縷被扯碎勾壞的料在風中飄著，上面殘缺的如意雲紋樣呈現淡淡的，又夾雜了幾分幹涸的紅。

朝夕相的妻子，櫥櫃裏的每一件裳衛玠都曾小心過，甚至浣洗過，又怎麽會認不出來？

那名護衛還在不知死活地分析著，像對疑似死亡的人是自家大人的娘子這件事一無所知般，理地說道：“看樣子，有可能是馬匹驚之後慌不擇路來到懸崖邊，將車上的人都帶了下去，車被巨石和樹樁的邊緣卡住，劃破了他們的裳，最後......”

最後還是沒能堅持住，摔落了下去。

崔護衛簡直不忍細想。

那樣細皮，天真伶俐的一個小姑娘啊。

可是衛玠聽完之後，卻反而站直了，神呆愣愣的，只有聲音還很冷靜地吩咐道：“現在派人去懸崖底下尋找......他們。”

“活要見人，死要見。”說到這句話時，他的聲音突然開始止不住地抖。

那護衛皺了皺眉，崔翀連忙擋在了他前，對衛玠拱手道：“是，屬下這就帶人去找！”

等一隊人馬繞回山下，衛玠的脊背立即升起一刻骨的寒涼，左腹的傷口又泛起了劇烈的疼痛，仿佛要再次裂開一般。

他強自下了間湧起的腥甜，明白自己此刻還不能倒下。

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幾率。

或許妻子就在某個地方等著他去救呢？一定會害怕地在角落裏哭鼻子，沒人比他更清楚這個弱的哭鬼了。

既沒有智慧，也沒有力氣，又怕蟲子，這山間林間夜了肯定到都是，一個人要怎麽撐得過來？會被嚇得像上次那樣哇哇大然後昏死過去吧？

可是即使再怎麽猜測，衛玠都無比清楚一個事實。

這些猜測都未必會真，因為據山崖的高度，被勾破的衫和散落的跡來看，竇綠瓊大概已經死在了山崖底下，然後被腥味吸引而來的豺狼虎豹分食了。

他視若珍寶的妻子。

衛玠承不住，劇烈地吐出了一口鮮。

—

竇綠瓊第二日醒來時，傻眼了。

山林間不知何時下起了一場大雪，鳥絕跡，氣勢蒼茫，枯木寒柯，是幾近岑天的巨樹就足夠嚇人了。

不幸中的萬幸，沒那麽冷。

咬了咬下，從袖裏掏出了一份昨日塞喇用柴禾繪制的前往揚州的地圖，仔細地辨別起來。

“火......小河，房子，嗯？什麽東西？”

竇綠瓊把頭深深埋胳膊裏，噎了兩下，因為本看不懂。

反正只要走出了這個林子，就可以抵達一個山莊，然後問路回家了對吧？

喪氣片刻，握了拳頭站起來，去附近的樹上找了點果子吃。

過程自然是艱難的，因為這片林子的樹木大多長得很高，有兩個衛玠那麽長了，在好不容易能夠到最底下的果子時，又驚恐地發現上面爬滿了蟲子。

“嘔......嘔......”

眼淚和膽一同流出來，竇綠瓊吐得昏天暗地，最後被迫爬樹撿別的果子，又順便薅了幾把能吃的草嚼在裏。

這一定是過得最辛苦最辛苦的一段時日了，暗暗發誓，以後打死也不離家出走。

寧願現在就回家跳到最討厭的衛玠懷裏撒打滾，死活都不再從他的羽翼下瞎跑出來。

但是就這麽著累著一路順著地圖走出林子的那天，著一片白花花但是很有煙火氣的小村莊，竇綠瓊又覺得自己這些天的擔驚怕與吃的苦真是值了。

在漫天飛雪中，駕著馬緩緩駛向炊煙升起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