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太子殿下的話，”車夫滿頭大汗，“車軸突然斷裂，小的正在修理。”

蕭止淵并沒有下馬的打算，只是目重新落在溫明棠上，見一直垂著頭沒有看自己，角勾出來一抹很淡的弧度，“孤正好空著一輛馬車，恰好可以送溫小姐回府，如何？”

一旁的翠安聽到這句話，立刻道：“這怎麼敢勞煩殿下？奴婢很快就修好……”

“算不上什麼勞煩，”蕭止淵打斷，視線卻一直落在溫明棠臉上，“山路，耽擱久了不安全，何況看這天，只怕很快就要下雨了。”

直到此刻，溫明棠才微微仰頭看向蕭止淵，語氣聽上去和平時那般的不卑不，沒有推拒：“那就多謝殿下了。”

翠安還想說什麼，卻被溫明棠一個眼神制止：“你們繼續修車，修好了直接回府便是。”

……

蕭止淵的馬車寬敞舒適，里鋪著的貂絨墊子，案幾上還燃著一爐沉水香。

溫明棠剛坐定，就聽見窗外馬蹄聲靠近，蕭止淵并未上車，而是騎馬隨行在側。

輕輕掀起車簾一角，山風吹拂，帶著松針的清香，蕭止淵的側臉在晨中棱角分明，長睫投下一片影，遮住了眼中的緒。

“殿下當真不乘車？”輕聲問，手指在窗框上一下沒一下的叩著，仔細聽的話像是小調。

蕭止淵目視前方，似乎是并不在意這樣的聲響，但手中握著的馬鞭卻在馬鞍上敲著和溫明棠一樣的拍子：“本宮騎馬慣了。”

溫明棠已經聽出來了，指尖輕輕敲了敲窗框，這次是三長兩短。

蕭止淵的角幾不可察地勾了勾，隨即策馬靠近車窗，聲音得極低：“用了什麼法子？”

“總之不是什麼聰明的手段。”

溫明棠從袖中取出銅鈴，指尖在鈴某一按，機關彈開，出里面藏著的一張紙條，上面只有一個“等”字。

眉眼彎彎的時候才終于有了幾分時的青靈：“我看到這個字就知道，殿下一定會＇恰好＇路過。”

蕭止淵眼中閃過一贊賞，開口的時候語氣簡直是意想不到的溫：“你比我想象中的還要聰明許多。”

溫明棠不置可否，顯然是收下來了這樣的夸贊，將銅鈴收回袖中，“殿下可是有什麼事想要告訴我？總不會真是打算要來與我偶遇吧？”

山道轉彎，霧氣更濃。

蕭止淵借著霧氣的遮掩，聲音不像剛才那般低了，說話時也含著笑意：“果然什麼都瞞不過你。”

溫明棠挑了挑眉，等著他的后話。

再開口的時候，蕭止淵要正了不，“昨夜行刺你們嗯人落腳點已經查到了，在城西一廢宅。但今早人去樓空，只留下這個，我覺得你就應當是認識的。”

他從懷中取出一塊碎布，借著遞水囊的空隙一起塞給了溫明棠。

上面沾著暗紅的跡，約能看出是某種符文的殘片，溫明棠瞳孔微：“和銅鏡背面的紋路很像。”

“不錯。”蕭止淵微微勒了韁繩，“更蹊蹺的是，我的人剛到廢宅，大理寺的人就來了。”

溫明棠心頭一跳：“殿下懷疑崔琰？”

“未必是他。”蕭止淵眸深沉，“但孤邊一定有鬼。”最近的行只怕都有人在傳遞消息，否則不可能如此屢屢失手，此人的份也許比他以為的還要不簡單。

馬車碾過一塊碎石，微微顛簸。

溫明棠扶住窗框，指尖與蕭止淵的手背短暫相，一即分，卻仿佛有電流竄過。

“殿下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知道銅鏡的？”

“劉侍郎夫婦死的那日，我也去看了劉素晴。”那個時候蕭止淵也同樣注意到了脖子上多出來的掛飾。

只是當時他是奉旨辦事，所以并沒有過多的追問和查看，只是人把劉素晴關進了屋子罷了。

原本打算夜里再去探查，誰知道被人捷足先登，事后連掛飾都一并不翼而飛。

獄卒說是劉素晴自己撞墻死的，但蕭止淵并不認為這其中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一來二去，他查到了溫明棠。

事后為了避免再有其他人聯想到溫明棠上，他將所有的線索和證據都抹去得一干二凈。

溫明棠怎麼也沒想到這件事居然被蕭止淵全部知曉了，一時間錯愕又慶幸。

“殿下需要我做什麼？”直主題。

蕭止淵沉默片刻：“過兩日長公主設宴，你會邀。”

“設宴？為了何事？”

“到時候自然會想一個由頭出來。”

溫明棠皺眉，等蕭止淵繼續說下去。

“我需要你當日所穿的一套仿品。”蕭止淵說，“尺寸、、繡紋，必須一模一樣。”

溫明棠瞬間明白了他的意圖：“殿下是要引蛇出？”可依舊有些不太明白，“那人已經拿走了他想要的東西，又怎麼可能還對付我？”

山風驟起，吹散一片霧氣。

蕭止淵的面容在下清晰起來，眉宇間的鋒芒畢：“刺客的目標從來都是你。銅鏡不過是幌子。”

溫明棠一愣，“為何這麼說？”

“若真為銅鏡，得手后就不會再盯著你。”蕭止淵冷笑，“但今早徐文來報，你的院子外多了三雙眼睛。”

溫明棠心頭一凜，隨即又覺得有些好笑：“殿下這是派人監視我了？”

“保護。”蕭止淵糾正道，很快又了然更多的是打趣，眼中閃過一不自在，補充，“你的人手不夠。”

馬車駛一片楓林，紅葉紛飛，有幾片飄進車窗，落在溫明棠膝上，起一片紅葉，在指尖轉：“殿下是擔心我，還是擔心計劃失敗？”

蕭止淵俯靠近車窗，近得能聞到發間的茉莉香：“溫明棠。”

他極直呼的全名，溫明棠心頭一跳。

“你很清楚答案。”他的聲音低沉如弦音，震得耳發麻，“從四歲那年起，你就是孤唯一的例外。”

楓葉沙沙作響，仿佛在替他說出未盡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