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敬不如從命。”

崔琰率先應下，目卻若有所思地掃過那只烏，它正用喙梳理著羽，猩紅的眼睛時不時瞥向齋堂方向。

眾人移步齋堂。穿過回廊時，溫明棠刻意放慢腳步，與蕭止淵并肩而行。

能聞到他上冷冽的松木香氣，混合著佛堂殘留的檀香，莫名讓人心安。

“殿下，”低聲音，借著整理袖口的機會靠近，“那烏……”

“別回頭。”蕭止淵目視前方，薄幾乎未，聲音幾不可聞，“它一直在盯著你。”

溫明棠后背一涼，仿佛有冰冷的蛇順著脊背爬上來，強忍著回頭的沖，指尖掐進掌心：“我覺得它有古怪，這東西會不會是被人刻意圈養的？”

蕭止淵袖中的手微微一，一枚銅錢掌心，在指間翻轉：“古怪？你還在什麼地方見過？”

“昨日在長公主府上的時候見過一只，”溫明棠蹙眉，額間滲出細的汗珠，“而且，我那日去永壽宮的時候，似乎也見到了一只。”

話未說完，前方崔琰突然停步轉，服下擺劃出一道銳利的弧線：“溫小姐，殿下，不知道兩位在說什麼，可否讓在下也聽個一二？”

他角含笑，眼中卻無半點笑意。

蕭止淵面不改地看著他，對他此刻有點逾矩的行為未曾說什麼：“孤在問溫小姐，王妃傷勢如何。”

崔琰似笑非笑，目在二人之間游移：“殿下與溫小姐倒是親近。”他特意在＂親近＂二字上加重了語氣。

“崔大人多慮了。”溫明棠平靜道，迎上他有些探究的目，“殿下關心臣母親，乃是君臣之誼。”聲音平穩，說出來的話也讓人挑不出來半點的錯。

三人言語間，已至齋堂。

蕭雁早已命人備好素齋，八仙桌上擺著致的素菜。

“都坐吧。”蕭雁在主位落座，示意侍斟茶，青瓷茶壺傾瀉出琥珀的茶湯，“這茶是寺后自種的云霧茶，經僧人親手炒制，別有一番風味。”

溫明棠剛拿起茶盞，忽聽窗外一聲刺耳的啼。

那只烏不知何時飛到了齋堂外的梧桐樹上，正歪頭盯著，里似乎叼著什麼東西，在下泛著詭異的紅。

“這鳥兒倒是粘人。”蕭雁輕笑，茶盞在指尖轉，“住持說它通人，看來不假。”

崔琰放下筷子，銀箸與瓷碟相發出清脆的聲響：“下倒覺得，它像是在等什麼。”他瞇起眼睛，目如刀鋒般銳利。

話音剛落，烏突然振翅飛齋堂，在眾人驚呼聲中，黑的羽翼掀起一陣冷的風。

它準地將口中之丟在溫明棠面前的碟子里——

一片沾的菩提葉，鮮在素白的瓷碟上暈開，宛如一朵盛開的紅蓮。

齋堂瞬間雀無聲，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那片染的菩提葉靜靜躺在溫明棠面前的青瓷碟中，殷紅的跡在素白的瓷上蜿蜒擴散，猶如一條吐信的蛇。

烏立在雕花窗欞上，紅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溫明棠，嚨里發出聲響，尖喙上還殘留著暗紅的漬。

“這……”住持手中的紫檀佛珠突然斷裂，珠子噼里啪啦滾落一地，在青石地面上彈跳著四散開來。

他臉驟變，枯瘦的手指微微發抖：“溫小姐，你近日可曾做過什麼大不敬之事？”

溫明棠指尖著青瓷茶盞，指節泛白，聽到這話的時候眸一冷：“大師此話何意？”

的聲音很輕，卻像淬了冰。

“老衲修行四十載，從未見過如此異象。”住持聲音發，袈裟下的軀微微佝僂，指著那片葉，“菩提本是無垢之，如今沾染腥，必是……”

“必是什麼？”溫明棠＂啪＂地放下茶盞，上好的青瓷與黃花梨桌面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響。緩緩起，月華擺紋不，腰間步紋未響：“大師是在暗示我上有邪祟？”

晉王府嫡的迫此刻盡顯無。

眉目如刀，聲音雖輕卻字字如冰：“我父親是當朝晉王，大師這般言語，是要污蔑王府嗎？”過窗欞，在臉上投下斑駁的影，更添幾分凌厲。

住持被氣勢所懾，后退半步，一時語塞。

“好了。”蕭雁突然開口，素手輕抬示意侍上前，腕間玉鐲與銀釵相，發出清脆聲響，“把這晦氣東西撤了。”轉向溫明棠時，眼中帶著幾分安，聲音和了幾分：“棠棠別惱，這鳥兒野未馴，許是哪里沾了，胡叼來的，住持也是一時慌，才口不擇言。”

侍戰戰兢兢地收走碟子，手指不住抖，那烏卻突然尖嘯一聲，漆黑的羽翼猛地展開，直撲溫明棠面門。

“放肆！”

一道寒閃過，蕭止淵的龍紋佩劍已出鞘三分，劍鋒映著烏猩紅的眼睛。

那鳥兒在空中急轉，帶起一陣腥風，最終落在金漆佛龕上，羽炸開，宛如索命惡鬼。

“半月來這烏從未如此反常。”住持面凝重如鐵，額角滲出細汗珠，“今日種種異象，老衲不得不問一句——溫小姐近日可曾接過什麼不潔之？”

溫明棠冷笑一聲，眼角微微發紅：“大師口中的＇不潔之＇，指的是什麼？”

指尖輕腰間玉佩，那是晉王府的令牌。

“比如，”住持目閃爍，避開銳利的視線，“邪教法？祭之？”他聲音越來越低，最后幾乎化作一聲嘆息。

齋堂氣氛驟然繃，仿佛連空氣都凝固了。

崔琰忽然輕笑一聲，修長的手指把玩著青瓷茶盞，指腹挲著杯沿：“大師此言有趣。”他抬眼時，眼中寒乍現，“溫小姐深閨貴，怎會接這些？莫非大師知道些什麼？”

住持被問得一怔，手中新換的佛珠突然繃，隨即合十念佛：“阿彌陀佛，老衲只是依理推測。”

他白須微微抖，袈裟下的軀顯得更加佝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