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雁笑著應了一聲之后就將溫明棠往前帶：“止淵來得真早，正巧遇上棠棠……”

“臣參見太子殿下。”溫明棠屈膝時瞥見他玉佩上那道新裂痕，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皺。

蕭止淵突然手虛扶：“石階。＂他的指尖在即將到袖時頓住，最終只是輕輕一引。

溫明棠抬眸，正撞進他深不見底的眼眸中，那里藏著太多未言之語。

“多謝殿下關懷。”輕聲道，聲音只有他能聽見。

蕭止淵眸一暗，指尖微微收，又強迫自己松開，他轉向蕭雁：“姑姑，法事即將開始，孤先行一步。”

“也好。”蕭雁意味深長地看了二人一眼，“本宮還要去尋住持，你們先去。”

待蕭雁走遠，蕭止淵忽然低聲道：“傷如何了？”

溫明棠一怔，隨即明白他問的是左臂的箭傷：“已無大礙。”猶豫片刻，還是問道，“殿下呢？”

蕭止淵角微不可察地揚了揚：“死不了。”

這悉的語氣讓溫明棠鼻尖一酸，強下翻涌的緒，低聲音：“這幾日……”

蕭止淵眸中寒一閃，打斷了未說完的話：“我知道。”

他忽然靠近一步，借著為拂去肩上落葉的作，將一個冰涼件塞袖中，“小心崔琰。”

溫明棠還未來得及反應，后已傳來崔琰的聲音：“殿下，溫小姐，可是要一同上山？”

蕭止淵瞬間恢復疏離模樣，示意崔琰引路。

三人同行，各懷心思。

溫明棠悄悄向袖中，那是一個小巧的銅鈴，鈴刻著與銅鏡背面相似的符文。

山風驟起，吹散一樹梨花。紛紛揚揚的花瓣中，與蕭止淵的目再次相遇，無聲勝有聲。

慈恩寺坐落在云霧繚繞的山腰，青瓦白墻掩映在蒼松翠柏之間，飛檐翹角上懸掛的鎏金銅鈴隨風輕響，空靈悠遠的鈴聲在山谷間回。

寺前石階被歷代香客的腳步磨得如鏡，泛著溫潤的青，兩側古柏參天，枝干虬結如盤龍，投下斑駁的影。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檀香，混合著山間晨的清新，令人心神為之一靜。

三人剛踏朱漆山門，一名著褐僧的老僧便從影壁后轉出。

他眉須皆白，面容慈祥如古佛，手持一串烏木佛珠，雙手合十行禮：“阿彌陀佛，太子殿下遠道而來，住持已在佛堂等候多時，特命老衲前來相迎。”

蕭止淵微微頷首，玄錦袍上的暗紋在晨中若若現：“有勞大師。”

老僧目溫和地看向蕭止淵，眼角皺紋舒展開來：“住持說，殿下乃大周儲君，若能為此間百姓求一支簽，必能福澤萬民。”

蕭止淵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聲音清冷：“孤不信這些。”來了佛寺，說這些話難免有些太過于放肆，但無人敢說蕭止淵的不是。

“殿下，”老僧還是那般不疾不徐地撥佛珠，聲音如古井無波，“此乃賜福之舉，非關信與不信。一支簽文，或許能安百姓之心。”

崔琰負手而立，玄服襯得他愈發肅穆。

他角微揚，眼中卻無甚笑意：“殿下，既然來了，不如一試？權當察民。”

蕭止淵目轉向旁的溫明棠，見始終一言不發，眉頭輕輕一皺之后也還是點了點頭：“也罷。”

鎏金簽筒遞到面前，蕭止淵隨手一搖，竹簽撞發出清脆聲響，一支朱漆竹簽應聲而出，落在青石地上發出一聲輕響。

老僧彎腰拾起，只看了一眼，便面喜，白眉舒展：“上上簽！”

話落，佛堂傳來沉穩的腳步聲。

住持披金線袈裟緩步而出，手持九環錫杖，每走一步，錫環便發出清越的聲響。

他面容肅穆如古佛，從老僧手里接過竹簽，朗聲念道：“紫氣東來照玉堂，龍騰九天護四方。福星高照千秋業，國運昌隆萬世長。”

周圍僧人們聞言，紛紛跪地叩拜，額頭地之聲此起彼伏：“太子殿下千歲！大周福澤綿長！”

住持雙手合十，向蕭止淵深深一禮，袈裟上的金線在下熠熠生輝：“此簽乃大吉之兆，預示殿下福運深厚，必將帶領大周國運昌隆，福澤延綿。”

蕭止淵神淡淡，眼中波瀾不驚：“多謝大師吉言。”

住持微微一笑，側讓路，錫杖在地面輕點：“請殿下隨老衲。”

三人隨住持穿過回廊。

廊下壁畫彩斑斕，描繪著佛祖降魔道的場景，飛天袂飄飄，金剛怒目圓睜，佛堂前香煙繚繞，巨大的金佛像端坐蓮臺，低垂的眉眼中似含著悲憫。

就在即將踏佛堂時，住持忽然轉，錫杖上的金環叮當作響：“這位崔大人與溫小姐既與殿下一同前來，不妨也各求一支？”

崔琰劍眉微挑，聲音沉穩：“我也需簽？”

住持頷首，白須隨風輕：“崔大人乃朝廷棟梁，一支簽文，或可指點迷津。”

崔琰角微勾，接過簽筒時骨節分明的手指在朱漆上輕輕一叩，他隨手一搖，一支竹簽躍然而出。

住持接過，眼中閃過一訝異，額間的皺紋更深：“又是上上簽。”隨后便朗聲念道：“青云直上九重霄，金榜題名仕途高。紅鸞星姻緣近，良緣天定在今朝。”

崔琰聞言，眼中閃過一玩味，

目若有似無地掠過溫明棠：“看來下近日要走運了。”他說這話時語氣平淡，但溫明棠卻本能地和他的視線對上，心里突然多了莫名的惱意。

住持意味深長地須而笑：“崔大人仕途坦，姻緣也將至，可喜可賀。”

到溫明棠時，纖細的手指剛及簽筒，忽覺指尖一陣刺痛，仿佛被細針扎了一下。

強自鎮定，蔥白的指尖微微發，輕輕搖晃簽筒，竹簽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就在一支簽即將躍出時，一聲尖嘯傳來，一只通漆黑的烏從檐角俯沖而下，如離弦之箭直直撞向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