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鏡突然安靜下來，冰冷如初，仿佛剛才的躁從未發生過，庭外的烏振翅飛走，帶落幾片海棠花瓣，飄進廳，落在溫明棠的擺上，艷紅如。

“孩子們都長大了，”晉王妃輕嘆，“各有各的路要走，時許多事不過都是一時興起罷了。”

蕭雁微微一笑，眼角細紋舒展開來：“是啊，時間過得真快。”抬手為二人續茶，翡翠鐲子在壺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明日法事結束后，我在府中設了素宴，你們定要留下來用膳。”

溫明棠低頭稱是，余卻瞥見蕭雁袖口側若若現的一道紅痕，像是被什麼利劃過，已經結痂。

銅鏡又輕輕了一下，似乎在提醒什麼。

“殿下這鐲子真好看，”溫明棠突然開口，“不知道是何的件？看著倒像是南疆那邊的東西。”

蕭雁手腕一頓，隨即笑道：“棠棠好眼力，這是父皇賞的。”將鐲子褪下，遞給溫明棠細看，“你喜歡？”

溫明棠接過鐲子，手冰涼，壁刻著細小的符文，與銅鏡背面的紋路有幾分相似。

假裝端詳，實則用指尖輕輕挲那些符號：“臣只是覺得稀奇，從未見過這樣致的工藝。”

“你若喜歡，改日我讓人尋一對送你，”蕭雁收回鐲子，眼神和，“就當是補上這些年的見面禮。”

這種話說出來大多時候都是客套，于是晉王妃也跟著客套推辭：“殿下太客氣了，這怎麼使得？”

三人又閑話了一陣，日影西斜時，晉王妃起告辭。

蕭雁親自送們到府門口，臨別時突然握住溫明棠的手：“棠棠，明日一定要來，我還有些己話想同你說。”

溫明棠福應下，覺到蕭雁的掌心有一層薄繭，不似養尊優的貴人該有的手。

回府的馬車上，晉王妃若有所思：“不知為何，我總覺得長公主似乎格外關注你。”

溫明棠著窗外漸暗的天，袖中的銅鏡已經徹底安靜下來，冰冷如常：“或許是因為母親與殿下好吧。”

車碾過青石板，發出沉悶的聲響。

遠鐘樓傳來暮鼓聲，驚起一群歸巢的烏，黑地掠過天際，如同不祥的預兆。

溫明棠攥了袖中的銅鏡，明日慈恩寺的法事，恐怕不會如表面那般簡單。

馬車緩緩行駛在回府的路上，暮漸沉，街道兩旁的燈籠次第亮起，在青石板上投下搖曳的影。

溫明棠倚在窗邊，指尖無意識地挲著袖中的銅鏡，鏡面冰涼，卻著一不尋常的躁。

突然，遠傳來一聲凄厲的慘，接著是人群慌的奔跑聲。

晉王妃眉頭一皺，立刻掀開車簾，對隨行的侍衛道：“去看看怎麼回事。”

侍衛領命而去，馬蹄聲漸遠，很快消失在街角。

溫明棠心頭莫名一，銅鏡的震愈發明顯，幾乎要灼傷的手腕。攥袖口，低聲道：“母親，況不對，我們該立刻回府。”

晉王妃也察覺異樣，剛想吩咐車夫加快速度，卻見前方巷口，一道黑影如鬼魅般掠出，瞬息之間已至馬車前——

“砰！”

車夫連慘都未發出，便被一掌拍碎頭顱，鮮濺在車轅上，目驚心。

“棠棠！”晉王妃厲喝一聲，猛地掀開座墊，出一柄劍，寒乍現。

溫明棠反應極快，幾乎在同一瞬間拔出藏在車座下的短劍，劍鋒剛出鞘，那黑影已如疾風般撲來，一掌直取的咽。

“鏘——”

劍鋒與對方掌風相撞，竟迸出火星。

溫明棠虎口劇痛，險些握不住劍，心中駭然，此人力深厚，絕非尋常刺客。

晉王妃劍勢凌厲，直刺對方心口，然而那人形詭譎，竟如游蛇般避開，反手一掌拍向王妃肩頭。

溫明棠咬牙橫劍格擋，卻被震得連退數步，后背重重撞在車壁上。

“母親小心！”厲聲提醒，可對方攻勢太快，晉王妃雖及時側，仍被掌風過左臂，袖瞬間撕裂，鮮滲出，沿著手臂蜿蜒而下，染紅了半截袖。

溫明棠瞳孔一，母親習武多年，而現在又久居宅，更是極傷，此刻那道傷口雖不算深，卻猙獰可怖，皮翻卷，約可見森森白骨。心頭一，卻不敢分神，只能死死盯著刺客，生怕他再下殺手。

眼看刺客再次近，溫明棠心已經沉到谷底，此人武功之高，們絕非對手。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數道黑影從屋檐上飛掠而下，刀如雪，直刺客要害。

金鐵鳴聲震耳聾，刺客被迫后退，面下的雙眼閃過一鷙。

他冷冷掃視一圈，見暗衛人數眾多，冷哼一聲，形驟然暴退，幾個起落便消失在夜中。

溫明棠息未定，顧不得自己手腕的酸麻，立刻轉扶住晉王妃，指尖到母親手臂時，只覺一片黏膩溫熱。聲音微：“母親，您的傷……”

晉王妃捂著左臂，指間仍滲出，面微白，卻仍鎮定自若：“無礙，只是皮傷罷了。”

可溫明棠看得分明，那傷口極深，母親的手指因疼痛而微微發抖，額角也沁出細的冷汗。

咬下，心中怒意翻涌，卻只能強自下，迅速撕下自己一截袖，替母親簡單包扎止。

為首的暗衛單膝跪地，沉聲道：“屬下護駕來遲，請王妃恕罪。”

晉王妃搖頭：“多虧你們及時趕到。”

溫明棠目落在暗衛腰間的令牌上，看見東宮的徽記在火下若若現。

心頭微，低聲道：“是太子殿下派你們來的？”

暗衛頷首：“殿下命我等暗中保護王妃與小姐。”

溫明棠一時間沒有說話，這幾日雖然都沒有和蕭止淵見過面，但他們顯然都是彼此掛念著的。

“小姐，王妃，屬下護送你們回府。”

溫明棠點了點頭，末了想起來什麼，“對了，麻煩幫我給殿下帶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