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將沙丘烤出扭曲的波紋，商賈阿延用為妻子遮擋風沙，蘇木隆起的腹部已經三天沒有靜，干裂的滲出細小的珠。

“再忍忍……”阿延拔出腰間割的匕首，在手腕劃開一道口子，“喝下去。”

蘇木搖頭推開丈夫流的手腕，突然出他腰間的匕首，在自己掌心也劃開一道口子，兩人的傷口相，融的鮮滴落在滾燙的沙地上。

“要活一起活。”蘇木氣若游地說。

就在兩人意識開始模糊時，沙地突然傳來沉悶的震。

他們下的流沙開始下陷，出一角青黑的金屬，古老的青銅鼎破沙而出，三足鼎上纏繞著蛇形紋路，幾乎就是剎那間發生的事，原本空的鼎突然涌出清泉，在沙漠中形一道細流。

阿延抖著捧起清水，卻發現水面倒映的自己瞬間蒼老了十歲，但瀕死的蘇木在喝下水后，蒼白的臉竟真的恢復，腹中胎兒也重新開始胎。

三個月后，這片死亡沙漠出現了一眼活泉。

遷徙而來的游民們圍著泉水建起村落，阿延夫婦了族長，在蘇木分娩那日，村民們用沙土鑄了更大的青銅鼎。

“這是神跡啊！”村民著新鑄的鼎，“我們要世世代代供奉，這樣神仙才會庇佑我們……”

話音未落，產婦的慘突然劃破夜空，蘇木難產了，接生婆端出一盆盆水，阿延跪在鼎前祈禱，鼎上的蛇紋突然泛起。

“用這個。”一個垂死的老者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過來，他臉上的烏黑像是尸斑，他遞去骨刀給了阿延，“取心頭，救……”

如同被人蠱了一般，阿延毫不猶豫地將骨刀刺心口時，青銅鼎發出刺耳的嗡鳴。

三滴心頭落鼎中，蘇木順利產下嬰，而那老者的尸，正以詭異的姿勢蜷在鼎。

之后，村落持續了七年的收，阿延一家人的塑像都被放在青銅鼎的邊。

第八年，大旱來臨，村長帶領村民日夜祈禱，青銅鼎卻再無反應，直到某個滿月之夜，守鼎的孩失蹤了。

第二天清晨，鼎中堆滿了雪白的米糧。鼎腹上，多了幾行用寫的咒文。

村長認為這是祥兆，抖著記錄下這些文字，卻在謄抄時突然發狂，用骨刀剝下了自己的面皮。

……

溫明棠合上書冊，指尖無意識地挲著書頁邊緣。

燭火搖曳間，眉頭微蹙。

這傳說太多。

若青銅鼎真能憑空生水，為何阿延會瞬間蒼老？若真是神明賜福，那老者又為何會詭異地死在鼎中？

這書本就是野書，眼下的這些，更多的可能就是被人編造的傳說罷了。

窗外更聲傳來，溫明棠的眼皮越來越沉，最終伏在案上睡去。

熱浪撲面而來。

溫明棠猛地睜眼，刺目的讓下意識抬手遮擋，掌心糙的繭子讓一怔，這不是的手。

“姆姆，你在這里做什麼？”稚的音在后響起。

轉，看見一個約莫六七歲的小孩正拽著的角，孩眼睛大而明亮，臉頰上卻有一塊詭異的青斑。

“姆姆，阿爹說今晚要祭鼎呢。”孩仰著頭，臟兮兮的小手往村中央一指。

溫明棠順著去，呼吸驟然停滯，是青銅鼎。

與書上幾乎一模一樣的青銅鼎，正矗立在村中央的祭臺上，鼎上的蛇紋在下泛著詭異的青。

踉蹌著跑到附近的溪水邊。

水面倒映出一張陌生的臉：小麥皮，眼角已有細紋，赫然是書中蘇木的模樣。

就和上次所謂的面人祭臺無甚區別，又了別人。

“這是……”掐了掐手臂，疼痛真實得可怕。

“姆姆？”小孩，也就是蘇木的兒，阿水疑地跟過來，“你在找什麼呀？水里有什麼東西？”

溫明棠強自鎮定：“沒什麼，我們回家。”

沿著記憶中的小路，牽著阿水來到一座土坯房前，推開門，墻上掛著的皮、灶臺邊的石磨，甚至連角落里堆放的陶罐，都真實得令人心驚。

“阿水去玩吧。”了孩的頭，青斑手冰涼。

等阿水跑遠，溫明棠立刻開始翻找起來屋子里面的東西，畢竟按照以往的經驗，不可能會在這個時候醒來，倒不如看看有沒有什麼有用的線索。

果然，在灶臺下的暗格里，找到一個皮包裹，解開時，一把骨刀掉在地上。

包裹里還有一卷竹簡，上面用寫著歪歪扭扭的字跡：“鼎要的是活祭……第一次是過路巫，第二次是守鼎，第三次……逃不掉了……”

時間太久，寫字的人又太過于慌，以至于這上面許多字跡都已經模糊了，本辨別不出來。

竹簡背面刻著一幅簡陋的地圖，標注著村外一山，溫明棠正想細看，門外突然傳來腳步聲。

“阿木。”阿延推門而，臉慘白得不像活人，“祭典要開始了。”他口纏著的麻布滲出暗紅跡，明明鬢角已全白，面容卻仍如青年。

“今年到誰了？”溫明棠試探著問。

阿延的眼神突然變得空：“到我們家了。”

他機械地轉，從墻上取下一個陶罐，罐子打開，里面泡著一顆干的孩頭顱。

“你瘋了？！”溫明棠失聲驚。

阿延卻出詭異的微笑：“不是我們要祭鼎，是鼎在選祭品。”他突然指向窗外，“你看。”

溫明棠轉頭，只見青銅鼎上的蛇紋正在蠕，仿佛活了過來，鼎耳上的銅鈴無風自，發出刺耳的聲響。

“當——”

鈴聲響起的同時，阿水歡快的笑聲從遠傳來：“姆姆！巫公說今天要給我穿新服呢。”

溫明棠渾發冷。

突然意識到，自己正在經歷《薩滿錄》未曾記載的后續——蘇木一家的結局。

“阿水別去。”的本能讓下意識抓住孩子細瘦的手腕，“不要穿那服，遠離那口鼎，去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