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有鳥雀驚飛。

晉王妃怔怔著丈夫，忽然手上他角——那里有一未凈的跡。“你是不是又用力了？”聲音輕得像羽，“大夫之前說的那些話，王爺可真的放在心上了？”

晉王偏頭避開的，起去斟茶：“耶律齊下落不明，京城很快要變天。”茶湯在杯中晃出漣漪，映出他鷙的眼神，“祭佛禮前，你務必好生養著，其他的事，我會來理。”

他將溫熱的茶盞塞進妻子手中，轉時袖口掠過的風掀了案上醫書。

泛黃的紙頁嘩啦啦翻過，出其中夾著的一頁信，上面畫著個詭異的符文。

……

用過了午膳，前廳就傳來了江冥厭來的消息。

“表妹！”

溫明棠剛換好裳，就聽見院外傳來清朗的男聲。推開雕花窗，只見江冥厭風塵仆仆地立在庭院中央，玄鐵輕甲上還沾著晨。

“表哥怎麼來了？”系好腰間绦帶迎出去，江冥厭上半月奉命去隴西押送軍餉，算日子該是昨夜才回的京，這才第二天便來了王府，著實是累人。

江冥厭解下佩刀往石桌上一擱，目對著溫明棠上下打量：“聽說慶功宴上耶律齊那廝算計了我們大周人？你可有傷？”他劍眉蹙，“我帶了西域的金瘡藥……”

“我已經無礙了。”溫明棠看著江冥厭明顯比先前要憔悴了不的模樣，“表哥呢？隴西那邊還順利嗎？”

江冥厭灌了口涼茶，結滾：“別提了，沿途遇上三波流匪，“好在有驚無險。”他忽然低聲音，“你可聽說了，今早在河東撈著一浮尸，穿著布裳，可是管那人的形卻像是個富家子弟，崔琰要調查這件事，從我手里借了幾個人走。”

茶盞在溫明棠指尖一歪，幾滴茶水濺在石桌上，很快被蒸干。

“今早什麼時候發現的？”狀似隨意地問。

“卯時初吧。”江冥厭用刀鞘在地上劃拉出簡易河道圖，“就在漕運碼頭下游的蘆葦里。”他忽然瞇起眼，“奇怪的是……”

溫明棠傾向前。

“尸左手小指缺了一截。”江冥厭比劃著，“斷口陳舊，像是多年前的傷。”

溫明棠心跳驟然加速。

如果沒有記錯，蕭云策似乎也有這樣的傷，至于是左手還是右手有些記不清了，此事其實算是，畢竟那是因為和蕭止淵打斗時留下來的。

溫明棠之所以有這樣的記憶，還是因為上輩子蕭云策死后被人寫得史書上記錄過。

有些事一旦聯想起來，就會意識到其中的可怖。

溫明棠強自鎮定地攏了攏鬢發：“尸現在何？”

“京兆尹的停尸房。”江冥厭突然湊近，上鐵甲寒意人，“表妹可是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寒風穿過庭院，吹得溫明棠后頸發涼，挲著茶盞邊緣，忽然低聲音：“表哥能帶我去看看那尸嗎？”

“現在？”江冥厭劍眉高高揚起，甲胄隨著他前傾的作發出輕響。

見溫明棠點頭，他忽然咧一笑，出犬齒尖端的寒：“戌時三刻，西角門。”

他的答應在溫明棠的意料之中。

“那就先謝謝表哥了。”

更深重時，溫明棠已換上江冥厭準備的侍衛裝束。

玄勁裝裹著纖細的軀，皮質護腕勒得手腕生疼，將發髻全部塞進鐵盔，又往臉上抹了層灶灰。

戌時的梆子剛敲過三聲，溫明棠便聽見窗欞傳來＂篤篤＂輕響。

推開雕花窗，江冥厭的臉在斗篷影里，只有腰間佩刀的銅吞口反著冷。

“把這個也換上。”他拋來一個油布包袱，聲音得極低，“護腕里藏了匕首。”

溫明棠展開包袱，皮革護腕側卡著把三寸長的柳葉刀。

“記住，你現在是啞親兵江十六，全程不許開口。”

月被烏云吞沒的剎那，溫明棠和江冥厭翻出窗外。

京兆尹衙門的停尸房門前，江冥厭的黃銅鑰匙鎖孔時，生銹的簧片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門剛開一線，腐與石灰混合的惡臭便洶涌而出，溫明棠的胃袋猛地搐起來。

停尸房里，兩盞氣死風燈投下幽藍的暈，十幾蓋著白布的尸排列在青石板上，最遠那的白布下滲出可疑的黃綠。

“第三排左數第二。”江冥厭用刀鞘挑起白布，“臉已經泡脹了，你……”

他的話還沒有說話，溫明棠就已經走過去將那尸的白布直接掀開了。

忽略此刻臉蒼白的模樣，江冥厭真心實意地覺得表妹這段時間膽子長進得太快。

白布掀開的瞬間，腐尸膨脹的面部像噩夢般撞視線，表皮已經呈現詭異的青紫，被魚蝦啃食得殘缺不全，左眼窩里還掛著條死去的螞蟥。

溫明棠死死咬住面巾下的舌尖，鐵銹味在口腔蔓延才住嘔吐的沖。

“表哥，能看看他的左手嗎？”啞聲提醒，聲音淹沒在面巾里。

江冥厭用刀尖挑開尸蜷曲的手指。小指部果有道陳年斷口，骨茬平整得像被利刃削過。

但更令溫明棠注意的是食指側的薄繭，這是長期執筆留下的，絕非使下人能有的痕跡。

“能再翻個看看嗎？”比了個手勢。

江冥厭正要作的時候突然察覺到什麼，一把拽后退，同時佩刀出鞘三寸。

門外傳來由遠及近的腳步聲，伴隨著悉的輕笑：“江將軍深夜蒞臨，怎麼不先知會一聲？”

燈籠驟亮。

蕭云策一襲月白錦袍立在門口，腰間玉佩在火下泛著的，他后站著六名黑侍衛，每人左手都按在刀柄上。

“三殿下。”江冥厭抱拳行禮，聲音里帶著恰到好的驚訝，“臣奉崔大人之命來復查尸。”

“哦？”蕭云策緩步向前，繡著暗紋的擺掃過溫明棠低垂的頭盔，“本王怎麼聽說，崔琰今早便已驗完尸了？”

他忽然彎腰，冰涼的手指挑起溫明棠的下：“這小兵瞧著面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