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晉王猛地坐直，又因疼痛倒回枕上，額上滲出冷汗，他覺得剛才的語氣有些重了，聲音放輕了些，但依舊是對溫明棠做法的不滿，“你可知神脈是不住這樣損耗的？”

“父親，”溫明棠輕聲打斷，“那些人都是向著東宮的人，所以嫻貴妃才聯合北境做了這樣的局。”

說到這路的時候特意留意了一下晉王的神，見他半點意外都沒有，就知道此事恐怕也都是心照不宣的。

扳倒嫻貴妃，如今只差鐵板上釘釘的證據。

“殿下幫了我許多，這次該我幫他了。”溫明棠向窗外的夜，聲音更輕，“更何況，我有預，耶律齊之所以弄出來這樣大的靜，就是為了我出手。”

屋陷沉默。

燭火噼啪作響，映得晉王眉心的皺紋更深了幾分。

良久，他長嘆一聲：“你果然長大了。”

溫明棠眼眶微熱，知道父親這是讓步了。

“萬事以你自為重。”晉王艱難地抬起完好的左手，過的發頂，“記住，無論發生什麼，晉王府永遠是你的后盾。”

這句話讓溫明棠心頭一。

垂下眼睫，猶豫片刻，還是問出了那個盤旋已久的問題：“父親，為何會被關在室？又為何會變那副模樣？”

這個，自然是弘今雨。

晉王的手突然僵住。

溫明棠抬眼，清晰地看到父王眼中閃過一抹痛，那只在發間的手緩緩收回，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那是一種獻祭。”晉王的聲音突然變得極其疲憊。

“獻祭？”溫明棠忍不住追問，“獻祭給誰？又會得到什麼？”用被折磨那樣換來的東西，真的值得嗎？

“棠棠，”晉王別過臉，避開探究的目，“這種事我也無法告訴你，也許等到哪一天，你會突然知道。”

“可是如今我已經深陷其中，若是對這些一知半解，只會讓自己的境愈發危險，如果的遭遇是因為耶律族，我是的兒，便很有可能也會遭那些……”

晉王猛地轉頭，眼中迸發出駭人的銳：“你不會有事！”這句話說得斬釘截鐵，仿佛在立誓，“只要我活著一日，就絕不會讓那種事發生在你上！”

溫明棠被這突如其來的激烈反應震住了。

“父親。”輕喚一聲，手想握住他的手，卻被他避開。

晉王閉上眼，口劇烈起伏：“去休息吧，養足了神，才能去救旁人。”

溫明棠知道再問不出什麼，只得起，走到門口時，回頭看了一眼。

燭下，父王的影顯得格外孤獨。那個曾經如山岳般巍然不的男人，此刻竟顯出幾分蒼老。

“父親保重。”輕聲道，“兒告退。”

門外，夜風卷著海棠花瓣撲面而來，溫明棠深吸一口氣，方才抑的緒終于翻涌而上。

“小姐，”絳珠擔憂地遞上披風，“要回房嗎？”

溫明棠點了點頭，回房后，稍稍緩了緩心緒，“絳珠，去藥房取三錢雪蓮子、五錢苦艾草，再拿些甘草和茯苓過來。”

絳珠捧著燭臺，暖黃的映在圓潤的臉上：“小姐要配解藥？奴婢這就去。”

溫明棠著小丫鬟匆匆離去的背影，輕輕嘆了口氣。

夜風穿過窗，吹得燭火搖曳。

溫明棠攏了攏襟，忽然覺得有些冷，下意識了頸后，那片似乎比往常更加敏。

半個時辰后，絳珠抱著幾個藥包回來，發梢上還沾著夜，“奴婢還多拿了些人參片，您臉太差了……”

溫明棠接過藥包，指尖到絳珠冰涼的手，忍不住皺眉：“怎麼這麼涼？”

“藥房那邊，”絳珠言又止，到底還是說了出來，“奴婢總覺得有人在暗盯著。”

溫明棠的手一頓，放下藥包，快步走到窗前，院中海棠樹影婆娑，月下看不出異樣。

“小姐？”

“沒事。”溫明棠拉窗栓，“可能是夜貓。”

絳珠聽到這話，也點了點頭。

溫明棠將方才自己寫的藥方遞給了絳珠，讓絳珠負責研磨藥材，自己則按特定順序將藥混合。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燭臺上的蠟油堆積如山，窗外天漸漸泛白。

“小姐，您去歇會吧。”絳珠看著溫明棠蒼白的臉，聲音著心疼，“剩下的奴婢來配……”

溫明棠搖搖頭，將一撮藥撒瓷碗：“這藥方復雜，錯一步就前功盡棄，讓你一個人來忙活，今晚估計都忙不過來，”了酸脹的眼睛，“況且我也睡不著。”

絳珠眼眶都有些紅了，“小姐，最近一段時間您都沒有休息好，奴婢看著都心疼死了……”

“傻丫頭。”溫明棠輕笑一聲，沾著藥的手指點了點的鼻尖，“等這事了結，我睡上三天三夜給你看。”

窗外傳來第一聲鳴。

溫明棠終于配好最后一包藥，眼前卻突然一黑。

扶住桌沿，冷汗瞬間浸了后背。

“小姐！”絳珠慌忙扶住。

“沒事，”溫明棠緩了緩，從袖中取出銀針，“幫我拿個干凈的瓷碗來。”

絳珠不明所以地遞上碗，卻在看到溫明棠將銀針刺向自己手腕時驚出聲：“小姐，您這是在做什麼！”

“這才是解藥最重要的一步。”溫明棠的聲音很輕，卻不容置疑，“別出聲。”

銀閃過，殷紅的珠順著雪白的手腕滴碗中。

絳珠知道自己無法阻攔溫明棠，看著一滴又一滴的滴出來，本不敢看，卻又不敢移開視線，生怕小姐出什麼意外。

“夠了，”到第七滴時，絳珠終于忍不住抓住溫明棠的手，“小姐，夠了……”

溫明棠的已經失去，抖著將與藥混合，淡紅的末漸漸變深褐，散發出奇異的香氣。

“把藥分裝好，”氣若游地說道，突然想起什麼，“翠安還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