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尖著說心口疼，然后……”那婢臉慘白，“然后竟把自己的眼珠子挖了出來！里還喊著一些聽不懂的瘋話。”

溫明棠倒吸一口涼氣。

王嬤嬤上居然也有蠱蟲嗎？

這些北境人到底是如何下蠱的？又是如何控的？實在是令人覺得匪夷所思。

“備馬車，”抓起披風，“我要立刻去見殿下！”

夜中，溫明棠騎在馬上，攥袖中的刺青圖樣，心頭發冷。

北境的網，恐怕比想象的還要大得多。

……

只是溫明棠沒有想到，到東宮的時候撲了個空。

“溫小姐，殿下剛剛被皇上召進宮了，一時半會只怕不會回來，您先到偏殿坐坐吧。”

溫明棠點了點頭，并沒有多問。

但心里卻盤算著皇帝這樣的舉和蠱蟲到底有沒有關系，如果有，那蕭止淵的境恐怕不會太好。

心里想著這些事，溫明棠有些坐不住。

窗外更鼓敲過三響，茶盞里的水也早就已經涼了，但是蕭止淵卻仍未歸來。

“方統領，”忍不住去問站在殿外守著的方毅，“殿下今日還會回來嗎？”

方毅抱拳行禮，面難：“回溫小姐，屬下也不清楚。只知是陛下急召，殿下連裳都沒來得及換，就急急的進宮了。”

溫明棠指尖無意識地挲著袖中的刺青圖樣。

這樣的深夜急召，就算不是和北境蠱蟲有關，那也絕非尋常。

正再問，忽聽殿外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殿下回來了！”

溫明棠快步走到門前，只見蕭止淵一玄錦袍踏月而來，肩頭還沾著夜。

見到時，他眉梢微挑：“這麼晚了，你怎麼來了？”

蕭止淵的聲音帶著幾分疲憊，眼底卻閃過一笑意。

“殿下。”溫明棠福了一禮，從袖中取出刺青圖樣，“今日那細上發現的。”

蕭止淵接過圖紙，燭下那狼頭刺青栩栩如生，他眸一沉：“這是北境狼衛的標記。”示意方毅退下后，他低聲音，“王嬤嬤如何了？”

“死了。”溫明棠聲音發，“在刑房自挖雙目，七竅流而亡。”將王嬤嬤臨死前的異狀細細道來，“我懷疑也有蠱蟲。”

蕭止淵指尖輕叩案幾：“看來北境這次是鐵了心要攪京城。”

這點溫明棠也已經察覺到了，但是比起這個，更加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我覺得，他們真正的第一步也許是要從晉王府開始下手。”

否則本無法解釋他們在晉王府的布局。

蕭止淵聽到這話，并沒有否認，而是忽然抬眸，“你可知道，為何偏偏選中晉王府？”

見狀，溫明棠就明白蕭止淵果然查出來了點什麼：“這正是我今日想來請教殿下的。”

“因為道。”蕭止淵從懷中取出一張羊皮地圖，＂這是阿福死前，從他的上搜出的。”

他指著圖上幾條紅線，“這些道四通八達，但最關鍵的一條，”修長的手指停在晉王府與皇城界，“是通往大佛寺的。”

大佛寺是皇室祭祀重地，若北境人從此潛……

“父皇急召，就是為了此事。”蕭止淵收起地圖，“三日后慶功宴，北境使團會正式遞國書。父皇讓我在當天必須要留下北境的大王子。”

短短的幾句話，信息量就已經讓溫明棠有些應接不暇了。

王府里面居然還有這麼多的道嗎？

為何從來都不知道？

甚至就連上輩子晉王府覆滅的時候也未曾有人提到過這些事。

還有北境的大王子。

皇帝打算殺了大王子，是準備和北境徹底地開戰嗎？但眼下這樣的局面，大王子既然敢來，就不可能沒有準備，到時候如果出了什麼差錯……

溫明棠忍不住地去看蕭止淵。

誰知道這一眼正好與蕭止淵四目相對。

蕭止淵的目在燭下顯得格外深邃，他輕輕按住溫明棠微微發抖的手：“別怕，晉王府道之事，父皇尚不知。”他的指尖溫熱，帶著令人安心的力量，“只要在三日找出所有細，就能暫時安全。”

溫明棠還在這突然的變故中沒有回神，以至于聽到這話的時候并沒有反應過來，只是皺眉：“可要怎麼找？府中上下百余口人，想在三天找出所有的細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玉牌。”蕭止淵道，“上次蕭云策給你的那塊還在嗎？”

溫明棠一怔，隨即從腰間香囊中取出那枚青玉令牌。

玉牌在燭下泛著幽幽青，側刻著繁復的符文。

要不是蕭止淵這會說起來，都快要差點忘了這東西的存在了。

“北境＇引蠱令＇。”蕭止淵接過玉牌，指腹挲過那些紋路，“對蠱蟲有特殊的吸引力。”

溫明棠頓時會意：“只要讓府中眾人依次接此玉，有反應的就是中蠱之人？”

蕭止淵點頭：“蠱蟲會躁，中蠱者心口會劇痛難忍。＂

夜風穿堂而過，燭火搖曳間，溫明棠看見蕭止淵眼下淡淡的青影。

他剛從宮中回來，想必已是疲憊不堪，卻還在為籌謀。

“殿下，”張了張，千言萬語哽在頭，最終只輕聲道，“多謝。”

蕭止淵忽然笑了。

他手拂去溫明棠鬢邊一縷散落的發，作輕得不可思議：“溫明棠，你記住。”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只要我在一日，就不會讓任何人你和晉王府。”

這句話像一滴熱水落心湖，激起層層漣漪。

溫明棠鼻尖微酸，前世滿門抄斬的慘狀仿佛還在眼前，而此刻，竟有人如此相護。

“我……”正要開口，窗外突然傳來打更聲。

已是四更天了。

蕭止淵起取下墻上的佩劍：“我送你回去。”

這一次，溫明棠沒有拒絕。

兩匹駿馬并轡而行，馬蹄聲在寂靜的夜中格外清晰。

溫明棠攥著韁繩，青玉令牌在掌心微微發燙。

“殿下，”終于忍不住問道，“蕭云策為何要給我這玉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