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止淵抬眸向刑場，黑的人群中，三刑柱矗立，上面綁著蓬頭垢面的都赤暗、呼特綸、完洌三人。

刑場高臺上，衙役敲響銅鑼，百姓的喧嘩聲漸漸平息。

“帶人犯——”

都赤暗被拖上刑臺時，突然掙扎著抬頭，渾濁的眼睛直勾勾盯著觀刑席上的蕭止淵，角咧開一個詭異的笑。

蕭止淵面無表，指腹緩緩挲著腰間的玉佩。

“跪下！”衙役一腳踹在赤暗膝窩，他卻像覺不到疼痛一般，仍舊死死盯著蕭止淵，嚨里發出＂嗬嗬＂的怪笑。

刑部侍郎展開卷軸，高聲宣讀：“北境人犯都赤暗、呼特綸、完洌，霍大周、霸占江南糧道、意圖行刺太子——罪不容誅！今日午時三刻，斬立決！”

話音一落，百姓群激憤，爛菜葉、臭蛋雨點般砸向刑臺。

呼特綸被蛋糊了滿臉，卻突然仰天大笑：“大周的氣數，到頭了！”

“死到臨頭還敢胡言語！”

“刑行！”

劊子手舉起鬼頭刀，在刀刃上折出刺目的寒。

三顆頭顱滾落刑臺，鮮噴濺，在青石板上蜿蜒河。

百姓們呼吸都跟著停頓了片刻，有膽小的婦人已經捂住了孩子的眼睛。

蕭止淵冷眼看著，忽然，他眸一凝。

那三無頭尸的手指，竟微微了一下。

“殿下，”旁的侍衛聲音發，“您看那……”

原本該凝固的鮮，竟像活一般，緩緩蠕起來。

一陣風驟然刮過，卷起刑臺上的沙塵，迷得人睜不開眼。

風沙中，約傳來“咕嚕咕嚕”的滾聲，像是有什麼東西在地上拖行。

“啊！”

一聲凄厲的尖劃破長空。

風沙散去，所有人都看到了骨悚然的一幕——

那三顆本該滾在刑臺下的頭顱，竟整整齊齊地回到了尸的脖子上！

都赤暗的眼睛猛地睜開，角仍掛著那抹詭異的笑，呼特綸的蠕著，發出含糊不清的囈語。

而完洌的頭顱甚至轉了轉，頸骨發出“咔咔”的響聲，直勾勾地向人群中的一個孩。

“鬼！有鬼啊！”

百姓們驚恐后退，推搡踩踏，哭喊聲四起，孩被嚇得哇哇大哭，婦人癱在地，連衙役都臉慘白，握著水火的手不住發抖。

誰也沒有見過這樣的東西。

蕭止淵豁然起，眸中寒驟現。

地上的鮮突然沸騰般翻滾起來，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攪著，漸漸匯聚四個猙獰的大字——

債償。

跡未干，字跡卻如烙鐵般深深印在青石板上，目驚心。

蕭止淵盯著那四個字，薄抿一條冷的線。

他猛地抬手，一把奪過旁獄卒手中的火把，毫不猶豫地擲向刑臺。

“轟——”

火焰瞬間吞噬了那灘詭異的跡，字在烈火中扭曲、蒸騰，最終化作一縷黑煙消散。

焦臭的氣味彌漫開來，圍觀的百姓被這突如其來的舉震住，一時間雀無聲。

“不過是些裝神弄鬼的伎倆。”蕭止淵的聲音冷冽而沉穩，在寂靜的刑場上清晰可聞，“北境蠻夷，技窮至此，竟以邪民心！”

他抬手一揮，厲聲下令：“來人！將這些尸就地焚燒，灰燼撒護城河！孤倒要看看，還有什麼妖邪敢在我大周境作祟！”

侍衛們迅速行，干柴堆疊，火油潑灑。

熊熊烈火頃刻間吞沒了三尸，焦黑的肢在火中扭曲裂，發出＂噼啪＂的聲響。

蕭止淵負手而立，玄蟒袍在熱浪中翻飛。

他掃視著臺下驚魂未定的百姓，語氣陡然轉沉：“今日之事，若有誰敢添油加醋、散布謠言——”

腰間長劍驟然出鞘三寸，寒映亮他凌厲的眉峰：“以謀逆論！”

百姓們渾一，不知是誰先跪下高呼“太子殿下英明”，轉眼間黑的人群如浪般伏倒，叩拜聲震天地。

“殿下圣明！”

“北境妖人死有余辜！”

蕭止淵面無表地收劍鞘，轉時余瞥見刑場角落有一個戴斗笠的影正悄然退巷子。

他瞇了瞇眼，對旁侍衛低聲道：“去查。”

紫宸殿。

香爐青煙裊裊，皇帝倚在榻上，手中把玩著一枚白玉棋子。

嫻貴妃跪坐在一旁，纖纖玉指替他著太，朱輕啟：“陛下可聽說了？今日刑場上，淵兒一把火燒了北境賊子的尸首，百姓們高呼＇圣明＇呢。”

皇帝落子的手微微一頓。

“臣妾還聽說，”嫻貴妃指尖力道輕，聲音卻帶著刺，“那些百姓跪拜的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見了真龍天子呢。”

“啪！”

白玉棋子重重砸在棋盤上。

皇帝緩緩抬眼，渾濁的眸子里閃過一銳利：“妃這話，是在提醒朕什麼？”

嫻貴妃連忙跪下，低著頭將眼底的緒全部都掩去：“臣妾不敢！只是太子如今越發有陛下的風范了，臣妾這是替陛下高興呀。”

殿陷死寂。

良久，皇帝忽然輕笑一聲：“是啊，淵兒做得不錯。”他轉頭對總管太監道：“太子今日之事理得不錯，去問問太子想要什麼賞賜。＂

太監領命退下。

嫻貴妃垂下眼簾，掩去眸中一閃而逝的冷。

自從先皇后死了之后，所有人都以為會為新的皇后，結果這些年來，不管是太子之位還是皇后之位，與和的兒子都沒有半點關系。

皇帝吩咐完了這句話，便像是失去了興致，沒再繼續留在嫻貴妃的宮中。

等他走后，嫻貴妃臉上的順頃刻間褪去。

抬手將棋盤上的棋子盡數拂落，白玉棋子＂噼里啪啦＂砸在地上，滾得到都是。

“娘娘……”宮春桃戰戰兢兢地跪在一旁。

嫻貴妃冷聲道，“告訴策兒，這段時間安分些，別去招惹蕭止淵。”

春桃猶豫道：“可三殿下前日還說，要趁北境使團進京的機會……”